終於,程鳳台很嚴肅地叫他名字:“商細蕊啊……”

    商細蕊應道:“哎。二爺。”

    程鳳台頓了頓,按滅了煙頭,胳臂肘支在桌麵上,沉聲說:“隻要你願意,我就一直陪著你吧。”

    商細蕊吃不準他的意思,愣了半晌,嚅嚅道:“二爺這是……”

    程鳳台說:“我知道你一定不缺人,但我一定是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商細蕊心跳如鼓:“二爺確實與眾不同。可……您怎麽忽然就……”

    程鳳台眼裏柔情閃爍,絲絲脈脈地在勾人:“你要是楊貴妃,也得有個唐明皇;你要是虞姬,也得有個楚霸王。你現在一個人,不能算是一出戲。”

    商細蕊呆呆地望著他,聲音有點發抖:“二爺這是,要做我的戲台子。”

    程鳳台笑道:“是啊。你便在我掌心裏,唱上一出吧!”說完這話,他看見商細蕊的眼睛裏慢慢生起了一層淚光,他的話是恰好拿住商細蕊的心了。

    “那我真怕,一輩子都跳不出二爺的五指山了。”

    他們因戲生情,這一番定情的話也講得像戲詞裏摘的。程鳳台本來還擔心今晚的表白是不是太唐突了一點,後來看到商細蕊流淚哭了,才知道商細蕊等著這麽一個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商細蕊低頭掉了兩顆眼淚。程鳳台走過去,把他從位子上拉起來抱在懷裏拍拍背。

    商細蕊吸吸鼻子說:“二爺,容我想想。”他不知道經過蔣夢萍,他還能不能再一次真心熱愛一個人。蔣夢萍傷他之深,似乎已經把他全部的心氣兒神都消耗盡了。

    程鳳台輕聲笑道:“好。你想想。我等著。等著與商老板步一回者……”

    等商細蕊哭爽快了,程鳳台送他回家,一路上都握著他的手,到了地方,與他耳語了一句。商細蕊點點頭,依依不舍地下了車,程鳳台看著他進了門才讓老葛開車。老葛看兩人轉眼之間的那份膩歪,就全曉得了,故意把車開得慢慢的,正如程鳳台留戀的心。

    小來開門正看見車尾的影子,不禁皺了眉頭,再看見商細蕊眼睛濕濕,鼻尖紅紅,眉毛嘴角掛著朦朧的醉笑,小來心中一陣呆怔,她有四年沒見商細蕊這樣鮮活的表情了。自從平陽事發後,商細蕊深深的受了刺激,原來那麽活潑靈巧的少年,變得對一切事物都懶懶的倦倦的,話也沒有過去多了,為人也較之前冷漠了。有時候臉上是笑著,心裏並沒有真正高興起來,喜怒都是浮於表麵,不動心扉的。仿佛經過平陽之事,商細蕊的心神就已經死了一多半。但是他今天忽然發自內心容光熠熠地笑出來,小來更覺著一種驚恐。

    商細蕊沒察覺,越過小來,一邊解圍巾一邊往裏走,圍巾解到一半,想到這是二爺方才親手給他戴的,手裏頓了頓,臉上的笑就深了。把圍巾當水袖那麽一甩,鼓足一口氣,在院子裏當空喝道:

    “啊!妃子!待朕與你步一回者!!!”

    商細蕊那金打銀鑄的好嗓子,雖是唱旦的,氣勢卻勝於生角兒,一聲喊破三十三層天,震翻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此時夜已經很深了,他這一下子,驚得東邊孩子哭,西邊狗兒叫,鬧醒了方圓二裏的街坊,屋簷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又不知哪個懂戲的,聽見這一聲,睡夢裏驚坐而起,隔開重重院落捧他一個:“商老板!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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