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進入長安之前,匹婁武徹來到邵稹麵前,看著他:“邵稹,你都想好了麽?”

    邵稹看著他,又看看薛霆等人,頷首:“想好了。”

    “想好什麽?”寧兒不解地看著他們,未幾,卻見匹婁武徹點了點頭,身後,兩名小吏過來,拿著一副枷鎖。

    “這是做甚?!”寧兒一驚,忙要上前,卻被薛霆攔住。

    “稹郎!”寧兒又慌又急。

    邵稹卻神色沉靜,任由他們將自己拷上。

    “寧兒。”他苦笑,“我不能頂著一個假名回來,也不能讓我祖父和父親的名氏因我蒙塵。”

    寧兒睜大眼睛望著他,片刻,眼睛裏已經蓄滿淚水。

    “寧兒,”薛霆看著,亦有些不忍,道,“如今不過是例行公事,往後之事,我與二位大都護已經商議妥當,他不會受委屈。”

    寧兒沒有說話,卻定定地望著邵稹,淚水倏而滑落,潤濕了麵龐。

    “走吧。”匹婁武徹歎口氣,對邵稹道。

    邵稹頷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寧兒身上收回。

    “稹郎……”寧兒咬咬唇,忽而大聲喊道,“邵稹!”

    邵稹步子一頓,回過頭來。

    寧兒擦擦眼淚,望著他:“你記住,你這次若又不見,我就不要你了……真的不要你了!”

    邵稹愣在原地,深深地看著她,眼角似有些泛紅。

    “好。”他啞著嗓子道,唇邊卻浮起一抹笑,說罷,轉身而去。

    長安城中,安西大都護換人的消息,早已隨著薰風飛遍。

    夏初時節,皇帝在宮中親自接見了卸任歸來的匹婁武徹,受了他的辭呈,準其告老還鄉。

    不過,朝中的知情人卻聽到了另一件事。

    匹婁武徹從安西帶回了一人,竟是去年京城犯事在逃的山賊邵稹。而正當眾人感歎朝廷的通緝令竟如此好使的時候,另一個消息卻又傳來。匹婁武徹與現任安西大都護裴行儉,以及觀察使薛霆,聯名向皇帝陳情,表其在西域立下的赫赫功績,請皇帝赦免其罪。

    皇帝將匹婁武徹和薛霆召入宮中,專門詢問此事,又著刑部與禦史台細細查證。

    兩月之後,皇帝頒下命令,赦邵稹無罪,並任命為益州司馬,繼其祖父邵文顯之職。

    大理寺獄外,薛霆一身官服,不住往裏麵張望。

    未多時,腳步聲傳來,兩名獄吏領著一人出來,似乎許久不見太陽,那人的眼睛微眯著,腳步卻無頹廢之態。

    待得出來,薛霆看著邵稹,不禁哂然。

    他還穿著當日入獄時的袍子,髒兮兮的。不過,精神卻不錯,也沒有蓬頭垢麵,看得出來,他在裏麵並未受為難。

    邵稹看到薛霆,第一反應,便是朝他身後看去,卻是無人,臉上不由一陣失落。

    薛霆與押送的獄吏打過招呼,領著邵稹便往外走。

    “她……還好麽?”邵稹忍不住問。在牢裏兩個月,他每天無事可做,除了數草梗,做的最多

    “好啊,好得很。”薛霆看他一眼,“這兩月來,我父親母親凡事赴宴會友,都帶著她。京中未婚配的才俊男子,她見了大半,媒人都快將我家門檻踏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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