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稹起身,冷冷地看她:“你轉告他,露了餡的把戲,對我邵某人便無用了,這個他最清楚。我若想留下,當年便不會走,我若不想回來,他把長風堂的人都派出來也是一樣。他若敢來傷我的人,我舍了這條命也會教他身首兩處!”

    楊四娘的屋宅,陳設都不一般。寧兒睡的榻,褥子軟軟的,室中還有香爐,蘭蕙般芬芳。

    她已經很累了,躺在榻上,卻一直睡不著。

    “洛陽琉璃街的柳香?嗯……不像。揚州花棲館的紅嫵?也不對,你年輕多了……利州白桐巷的小青……還是隋州的阿紈?不是?永州?定州?秦州?長安……”在山上相認時,邵稹的話回響在耳畔。

    楊四娘朱唇輕抿:“邵郎從前宿在此處,每每夜深,必食一碗杏仁羹……”

    你就別騙自己啦。心裏一個聲音說,他說的那些去處,都是妓館。那個五公子是黑道上的人,稹郎也曾經是黑道上的人,說不定打殺嫖賭都沾過。

    可另一個聲音卻道,那又如何,稹郎一路上幫你護你,未見他作過惡,你也說他是好人呢……

    寧兒睜著眼,想到的都是那些引人猜測的事,可比起眼睛,卻想到早晨時邵稹的樣子,他對她微笑,眼睛裏滿是陽光般的神采。

    腦子裏亂哄哄的,她一點也睡不著,坐起來。

    開了門,庭院裏寧靜,幾隻雀兒從屋簷飛到地上,嘰嘰喳喳地覓食。

    一人坐在廊下,繡著花,寧兒看去,卻是方才引自己來的那位侍婢。

    見寧兒出來,侍婢笑道:“小娘子,渴了麽?我去給你斟水。”

    寧兒連忙道:“不必,我不渴。”

    侍婢重新坐下來,看著她,端詳了一會,道:“小娘子生得真好看。”

    寧兒抿唇笑笑,朝侍婢的手中看去,隻見她在繡蘭花。

    “繡得真美。”她由衷地稱讚道。

    侍婢莞爾,道:“這是為楊娘子繡的,她最愛蘭花。”

    提到楊四娘的名字,寧兒的神色微微一黯。

    她猶豫了一下,道:“楊娘子……嗯,與我表兄很熟稔?”

    侍婢頷首:“是呀,邵郎當年在此處當過護院,我等與他都十分熟稔。”

    寧兒聽得這話,一怔。

    “護院?”她問。

    侍婢訝道:“邵郎不曾與娘子說過麽?”

    寧兒搖搖頭。

    她笑笑,“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邵郎還是個半大少年,功夫卻練得好,來生事的人,四五個壯漢都打不過他。可惜邵郎想到處走,賺足了盤纏便不敢了,楊娘子千方百計想留他,可他還是說走就走了。”

    寧兒聽著,睜著眼睛發愣。

    這是,一人快步從廊下走來,寧兒望去,正是邵稹。

    “寧兒。”邵稹神色間似有不豫,道,“收拾物什,我等到別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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