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冬天的某個深夜,R市自來水公司職工家屬院2號樓的301室忽然傳出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那聲音不同於往常,淒慘、尖利,仿佛帶著某種警告和提示的作用,吵得街坊四鄰難以入眠。

    年輕的父親打開床頭燈,披衣下床,一邊朝隔壁的臥室走去,一邊衝妻子發著牢騷,“小芳啊,你怎麽搞的?孩子哭了半天你都哄不好,再這麽鬧下去……”話音未落,男人停下腳步,呆呆地佇立在了門前。

    房間裏沒有妻子的身影,隻有尚不足百天的兒子孤零零地躺在一張對他來說碩大無比的鐵架床上,撕心裂肺卻又無可奈何地放聲大哭著。

    看到這幅場景,男人一時間有些慌亂。他扭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客廳,很快就意識到妻子根本就不在家裏。

    足足有五分鍾,男人愣在門口,腦海中就像過電影似的,風馳電掣地閃過許多零星瑣碎的回憶片段,最後得出了一個殘酷至極的答案:妻子離家出走了。

    事後,他確實在餐桌上找到了妻子留下的便簽紙,上麵寫著:我走了,不要來找我。隻用了簡簡單單的八個字,那個自私自利的女人就徹底拋棄了這個家,拋棄了年幼無辜的兒子,繼續去追求她那遙不可及的明星夢了。

    男人缺少照顧孩子的經驗,麵對啼哭不止的嬰兒,他感到手足無措,頭腦發昏。他笨手笨腳地給兒子換上了幹淨的尿布,喂了奶粉,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把孩子重新哄睡。

    房間裏恢複了最初的安寧,男人的內心卻如同激起了千層波浪,久久無法平靜。他坐在床邊,心煩意亂地點了支煙,後悔自己娶了那樣一個不安分的女人做老婆。

    其實對於妻子的離開,男人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感。他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既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當麵告別,她就這麽悄無聲息地一走了之,好像婚姻和家庭在她麵前隻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遊戲。

    妻子是個美麗叛逆的小女人,總是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家喻戶曉的電影明星,活在聚光燈下,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因為懷孕生子,她錯失了一次千載難逢的表演機會,結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姐妹賺了錢,出了名,遠遠地把她甩在身後,奔向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羨慕,嫉妒別人的機遇,內心感到極度的不平衡。她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歸咎到這個出生得不合時宜的兒子身上,堅持認為是兒子阻礙了她的事業發展,毀掉了她的美好前程。

    自從孩子出生以後,她整日愁眉不展,悶悶不樂,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情緒反常。她怨天尤人,總是感歎命運對她不公平,恨不得早日離開這個束縛她的家,甩開拖累她的兒子,遠走高飛。

    終於,她還是狠下心腸走掉了,留下不知所措的丈夫和不足百天的兒子相依為命。

    最初幾年,男人並不知道妻子去了哪裏。他從來沒去找過那個不配做母親的自私女人,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再婚對象。麵對兒子的困惑和疑問,他敷衍地回答說:“你媽媽生完你不久就死掉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句糊弄兒子的氣話,竟然在幾年後變成了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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