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芳草,寂寞關山道。柳吐金絲鶯語早,惆悵香閨暗老!

    羅帶悔結同心,獨憑朱欄思深。夢覺半床斜月,小窗風觸鳴琴。

    《清平樂·野花芳草》韋莊

    韋莊在寫這首詞的時候,一定是把自己當成女子看待的。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首詞簡直可以看成是送給所有女子的立言,因此,這首詞在本質上有別於其他純為抒情而寫的詩詞。

    一個思念自己丈夫的女子,想象著遠離自己的夫君此時此刻正走在去向遠方的路途上,一路上道路兩旁開滿了野草、鮮花,看起來十分繁茂、熱鬧,但眼睛所見之處雖是如此,卻一點兒都緩解不了遠行之人內心的孤寂和傷痛。他原是不想離開家鄉、離開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個人獨自上路,到遠方漂泊的。

    《木蘭詩》寫道:“萬裏赴戎機,關山度若飛。”點明遠行之人所走的道路充滿了險惡。他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卻不是朝著自己來的方向。這想必是令女子感到最為傷懷的地方,一想到這裏,雖然看到窗外的柳樹已經開始吐出新的枝芽,樹上的黃鶯也開始唱著歡樂的歌,她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隻一個勁兒地感慨自己“香閨暗老”,擔心自己的青春就這麽一點點隨著黃鶯的叫聲逝去了。

    此時此刻,女子又站在窗前,開始想念那個行走在遠方路上的人。窗外已是早春時節,柳枝柳葉黃中透綠,讓人眼前一亮,隻是這樣美好的景色,女子身邊卻再沒有那個可以與之共同欣賞美景的人,不由得使人感到有些淒涼。於是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她的青春,就這樣在無盡的等待中,不知不覺地消磨掉了。

    可憐這樣一份痛苦的相思之情,女子甚至都有些後悔和丈夫當初用羅(錦)帶打同心結了,其實這裏並不是真的後悔,而是有些無奈,是“愛之切,恨之切”。這樣深切的懷念,使她根本無法安穩地睡覺,但凡有一絲的響動,就會立即從睡夢中驚醒,甚至連細微的輕風拂琴鳴聲都能把她打擾到。

    杜甫曾在《奉酬薛十二丈判官見贈》中寫道:“千秋一拭淚,夢覺有微馨。”蘇軾《永遇樂》詞亦寫道:“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都是描寫女子睡夢不穩,被驚醒後的神態和舉動。這首詞中的女子醒來後看到的是“半床斜月”,空蕩蕩的床上一片淒涼清冷,不禁讓人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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