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

十字路口處。

紅綠燈上的數字不緊不慢地往後跳動著,謝衍站在人行道的邊上,隔著寬敞的大馬路,遙遙的朝對麵的酒吧望了一眼。

酒吧今天剛開業,大門兩側貼著的黑底白字對聯端正而工整,白色的地毯從門口鋪展至路邊,立式的菊花大花架對稱著分成兩列,在地毯兩側呈一字型有序排開。

正門口,一尊古銅色三足鼎迎風而立,來來往往的人偶爾會停下,跪拜著燃上三炷香。

旁邊的遮陽棚下,胸戴白絲綢大花的嗩呐儀仗隊正賣力的吹著《灶王爺到》的曲子,隻是這淒婉哀涼的音調,再配上如泣如訴的嗩呐樂器,聽的人不覺悲從中來,淚隨聲下。

這不太像是送福的灶王爺到,倒像是索命的閻王爺到。

“……”

謝衍的表情一頓,當自己沒看見似的收回了視線。

他也不知道陳或是個什麽奇葩審美,好端端的一個酒吧開業儀式,非得布置的像個給人送終的靈堂。

進了酒吧,謝衍在吧台處停了停,抬眸掃了一眼,沒在這邊看見陳或。

他也沒去問,隻是看了眼時間,順著散台之間的狹長過道,不緊不慢地往裏麵走。

酒吧裏燈紅酒綠,霓虹彩燈幾番明滅,音樂DJ聲震耳欲聾,舞池裏的辣妹女郎們放肆的扭動著身軀,釋放著無處宣泄的荷爾蒙。

越往裏走,燈光越暗。

直到走到靠近儲物間的角落位置,謝衍才停了下來。

這邊是屬於卡座的區域,臨窗的兩個雙人沙發相對而落,以中間的黑漆樟木長桌隔開,相比起舞池那邊的群魔亂舞,這裏要清靜上不少。

沙發裏窩著兩個身形清瘦的男孩子,耳朵裏塞著耳機,都在低著眼玩遊戲。

謝衍走過去,腳尖踢了踢靠過道的那名男孩子橫過來的長腿:“往裏坐一點。”

聽到麵前傳來的動靜,男孩子抬起頭來,隨即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梢,吊兒郎當地調侃道:“喲,謝甜甜,今天穿得挺帥啊?”

謝衍在他旁邊坐下,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抽了根煙出來,懶洋洋地回了他一句:“客氣了,沈乖乖,你也挺帥。”

沈妄:“……”

沈妄沉默了下,改了口:“謝狗子。”

謝衍淡定接招:“沈汪汪。”

旁邊觀戰的時桑:“……”

相愛相殺的兩個人。

把耳朵裏塞著的耳機扯了下來,沈妄撇過頭看他:“你這眼鏡……?”

謝衍往沙發裏靠了靠,垂眸咬著煙,低頭點燃,隨口應一句:“嗯?”

“兄弟,5.1的視力,還戴個騷裏騷氣的眼鏡到處亂晃。”沈妄伸手就把他的眼鏡框給摘了下來,在手裏把玩一會兒,嗤笑道,“你這是打算當大尾巴狼啊?”

“眼鏡框。”謝衍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修長的指尖在煙上麵點了點,撣掉了煙灰。

沈妄挑眉:“什麽?”

謝衍的神情慵懶,眉眼稍揚:“我說,這是眼鏡框。”

沈妄低頭一摸,果然沒摸到眼鏡片。

“……”

還真是個眼鏡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