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2章
縱有千般不舍，萬般無奈，被迫成為妖修已是不爭的事實。
但凡是仙界管轄範圍內，再無蘇寧容身之所，他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徒子。
所以，這些年發生的事他沒法對裴川一一道盡，他隻想在“所剩不多的日子裏”盡量去圓滿心中遺憾。
回一趟桃山村，在爺爺奶奶墳前燒點紙，陪他們說會話。
去京都看望父母，順便問一問老姐蘇童鳶可曾找到心愛之人。
大伯，二伯，小姨，以及被他從窮鄉僻壤的南陽鎮帶來京都落戶的王長厚一家。
乖巧懂事的王辛夷，虎頭虎腦的虎子。
當然，還有他曾經最好的朋友孟凡，已嫁作人婦的蕭家大小姐蕭茗荷。
這些人，蘇寧全都想去看看，見見。
正大光明，或是偷偷的躲在暗處瞧上一眼。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一次的分別將是永遠，在他沒踏入半聖境之前，他再也回不來了。
而要想觸摸到半聖門檻，少則數千年，多則近萬年。
甚至會更久更久，難以估量。
他等得起，耗得起，身為凡人之軀的親朋好友們能等那麽久嗎？
答案不言而喻。
包括季玄清等人在內，三四百年的壽元已是極限。
打不破華夏梏桎，他們最終會飲恨而終，化作黃沙一捧深埋地下。
這是蘇寧不願看到的場景，不願，卻無計可施。
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憤怒，是他目前除了認命隻能認命的悲哀。
正因如此，他格外珍惜當下。
珍惜他還能看到的舊友親人，鄭重的與他們道一次別。
“嗡嗡嗡。”
純淨仙力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湧入裴令儀的身體，將她目前所沾染的濁氣雜質盡數逼出。
她稚嫩茫然的小臉上偶有痛苦浮現，小手緊緊握著車把，全身動彈不得。
“裴師兄，你且記住，待這丫頭年滿十八歲那年，一定要請三伯返鄉替她查看。”
“仙界有法相一百零八種，得絕品法相與上品法相者無疑是人中龍鳳，至尊有望。”
“天命難測，尤其是冥冥中似乎脫離控製的華夏。”
“以後的事......”
話說一半，蘇寧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我該走了。”
裴川大步上前，嗓音顫抖道：“去哪？”
蘇寧坦白道：“殺人。”
裴川張了張嘴，眼眶濕潤道：“我好好修煉，爭取突破到半仙境，等你三百年夠不夠？”
蘇寧笑了，笑著揮手，毅然決然的轉身。
後者抹了把臉，帶著男人不該有的哭腔大聲喊道：“到底夠不夠？”
蘇寧腳下生霧，憑空消失。
隱隱的，有餘音在頂樓天台回蕩道：“夠的。”
裴川踉蹌倒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
“別撒謊，別騙我。”
“半仙境，三百年。”
“媽的，勞資守著昆侖等你回來。”
身後，兒童三輪自行車上，恢複自由的裴令儀哇哇大哭。
“嗚嗚嗚，疼，手疼，肚肚疼。”
“爸爸抱......”
......
京都，方玟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