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太虛子端坐在石桌前,手裏捏著徒兒莫爭命人送來的信箋。

信,他已經看過了。

向他報平安的同時,莫爭再一次提起了命犯死劫的丁浩,祈求太虛子能出手相助。

關於那個名叫嘉慕的女子,莫爭隻字未提。

太虛子感到很失望,失望的心如刀割,痛入骨髓。

他最疼愛的弟子,他唯一的弟子,他期望最深的弟子,竟然與他心生隔閡了。

說他善良也好,說他不諳世事也罷。

下山不足半年,他似乎早就忘了自己所要肩負的責任。

忘了太虛子將道門未來寄托在他的身上。

丁浩的一舉一動,他的謀劃,對莫爭的下套,太虛子都了若指掌。

他沒有阻止,甚至沒有派人給徒兒任何提醒。

在他看來,心善懦弱的莫爭需要鍛煉。

鍛煉他的心性,他的堅韌,他對紅塵俗世的“異想天開”。

他不怕莫爭跌倒犯錯,身為他太虛子唯一的徒弟,隻要道門還在,隻要太虛子還活著,就沒人能動莫爭。

但這一切的等待,容忍,都有個必要的前提:莫爭以道門為主,以道門利益為身家性命。

可是現在,莫爭的所作所為顯然與太虛子所設想的背道而馳。

那個從不會對他撒謊隱瞞的莫爭變了。

他變聰明了,卻將這份小聰明拿來對付自己的師傅。

這一點,是太虛子最為寒心的。

他駝著背,呆滯的望著黑夜中的萬丈深淵。

他越發蒼老了。

“老三,你下山一趟,除掉那個女人。”很久,太虛子捏起信箋,揚手粉碎,化作一片白霧飄飄灑灑,越飄越遠。

“我不建議這樣做。”黑暗裏,一道渾厚的聲音反駁道:“小爭兒自小在道門長大,從未接觸過心儀女子。姓丁的小子給他下套,讓他動了真情。”

“那女人要是死了,小爭兒對道門的隔閡就更大了。”

“如此,他又怎麽會死心塌地的為道門出力?”

“沒了莫爭,這次的氣運爭奪戰又該如何?”

“時間緊迫,無人能代替小爭兒。”

渾厚聲音歎息道:“這件事急不來,容我下山與莫爭講個明白。”

“他心善歸心善,動情歸動情,還不至於被美色徹底蒙蔽心智。”

“相信他能理解我們的做法,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太虛子擺手道:“莫爭不缺道理,他缺的是男兒血性,男兒該擔的責任。”

“讓你除掉那個女人,又沒讓你親自動手。”

“昆侖那丫頭這一手玩的漂亮,給丁家父子出謀劃策,算計到我頭上。”

“明明是蔣師弟聯合陳玄君找她麻煩,這都能扯上道門,根本不講道理啊。”

太虛子憤怒道:“你,找個聰明點的弟子偽裝成昆侖一脈,除掉那個女人後留點小線索給莫爭發現。”

“跟我玩,靈溪這丫頭還嫩了點。”

“咦,師兄的意思是?”渾厚的聲音讚歎道:“將計就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樣一來,不僅能讓小爭兒跳出困局,還能激起他心中的男兒血性,主動參與到氣運爭奪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