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麵的草長得快,林溪知外婆的墳前的野草已經有八個多月沒人打理了,要不是林溪知在一旁種了一顆石榴樹,她也認不出來那是她外婆的墳了。

十個月前種的石榴樹,移植過來的時候才到她的膝蓋高,長了十個月,那石榴樹長勢喜人,這會兒已經長到她肩膀高了,再長個兩年就會結果了。

林溪知把籃子放下,從裏麵取了鐮刀,開始除草。

村裏麵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全是老人,林溪知小時候還能看到有人上山種菜養雞的,自從她升到初中後,上山來的人越來越少了。

四周安靜得很,昨天下了一場大暴雨,草根還是濕的,底下的泥還有些軟。

林溪知把四周的野草都除了,燒了紙錢,跪在那碑前說著自己最近的生活。

“外婆,我昨天晚上又見到您了,您在笑,也不知道您在那邊過得開不開心。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喬瑜阿姨和林叔叔對我都很好。對了,我還有了兩個哥哥,一個是林喬哥哥,他是喬瑜阿姨和林叔叔的兒子,比我大三歲,今年上大學一年級,長得很好看,對我很溫柔。還有一個哥哥叫許若光,不過我叫他小五哥哥。”

她說著,抿了一下唇:“他是喬瑜阿姨的好朋友——雲蘇阿姨的兒子,比我大一歲,跟我一個班。小五哥哥學習特別厲害,我數學不好,都是他教我的,這次期末考試,我數學還考到了一百二十分。”

跟前的紙錢已經燒完了,林溪知用泥土蓋上,“外婆,您等著我,等我掙錢了,我一定要把您接到城裏麵去!”

說到這裏,林溪知發熱的眼睛終於忍不住滴下了一滴眼淚。

她怕許若光看到,連忙抬手就把眼淚擦走了,可是擦走了一滴還有更多。

她那麽努力學習,就是想要長大後能夠掙錢了,把外婆接到城裏麵享清福。

可是她到底還是跑不過歲月,就算再努力長大,也還是慢了那麽多。

風吹過來,林溪知用手背抹著眼淚,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您別生氣,我沒有哭,真的,風太大了,迷了我的眼睛!”

林溪知說著,連忙又擦了一次眼淚。

這一次,她忍下來了。

許若光站在不遠處看著,盡管隔著七八米的距離,卻還是能夠看到林溪知擦眼淚的動作。

他就這麽遠遠地看著,並沒有上前打擾。

林溪知哭了幾秒,情緒恢複過來,連忙整理著自己臉上的淚水。

她往許若光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在看著遠處,並沒有留意到自己,林溪知微微鬆了口氣。

她很快就十七歲了,十七歲不是個可以隨便哭泣的年紀了。

林溪知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等自己臉上的眼淚徹底沒有了痕跡,她才起身跑向許若光:“小五哥哥,你去那邊等我吧,我還要弄點東西。”

許若光聽到她這話,收起了手機:“還要弄什麽?”

林溪知抿了一下唇:“外婆生前喜歡花,我想給她弄些花過來。”

以前外婆活著的時候,院子裏麵種滿了花。

林溪知剛才來的時候,看到那石榴樹旁邊全都是野草,隻覺得心疼難受。

她以後都在市裏麵了,這小鎮偏遠的小村落,一年也就隻能回來這麽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