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仰該縣即速遵照限日赴任毋違。"王公才看畢,那吏員又呈上一道上任告示請標。傍邊一使棒過朱硯,一吏送過筆來,王公不覺就判了個二十二日辰時。正欲問話,隻見那吏員等磕頭率眾而去,一時不見。傍邊門子正送茶到麵前,王公子打了嗬欠,道:"奇哉!奇哉!"因問門子:"你幾時進來?可曾見甚麽?"門子道:"小的才送茶進來,見老爺在這裏打盹,不曾見甚麽。王公吃了茶就進內堂來,與夫人說知此事,道:"青天白日,豈是夢寐?"因將牌文念出,一字無遺。因道:"這是天數已定,不須疑慮。幸喜官事已完,後嗣有望。生為縣令,死作城隍,亦有何憾!日後夫人生子當取名夢麟。月兒終身不必更為擇婿,他與梅女姐妹情深,竟共事岑郎必無差錯。

    家園事業,夫人自能主張,不須更囑矣!"王夫人見說,不覺垂淚道:"這是一時夢幻,如何認起真來?"王公笑道:"必非夢幻。我奉天旨授城隍,你母女當作喜事相看,切勿啼哭。

    "當下就著王謹端正後事,將一切公事日夜辦理清楚,一麵通詳告病文書,乞即委員署事。這信息已是傳揚出去,四境皆知。

    那些士民也有哭泣的,是舍不得這樣的仁慈父母;也有歡喜的,是喜得就作了本省城隍;也有半信不信的道:"正在壯年,還要加官進爵,未必就有此事。"紛紛傳說不已。這王夫人母女見王公如此行為,日夕憂懼。王公再三安慰,談笑自若。

    到了二十一日半夜裏,王公即起來沐浴,梳洗畢,冠帶整齊,望北謝了恩,將印信交與夫人:"明早叫王謹交與典史齎繳。"料理畢,即明燭在二堂危坐。夫人、小姐俱已起來,十分驚恐。隻覺署中香氣氤氳,樂聲隱隱。王公早見前日那個吏員進來參叩,隨後便是許多書吏人役,逐班叩頭畢,便請起馬。

    隱隱聽得炮聲響亮,嗬道鳴鉦,鼓樂交作,漸遠而寂。此時正交醜刻,城鄉無不聽聞。及夫人、小姐看王公時,已覺容可掬端坐而逝,不覺放聲大哭。其時合衙書役因知此事這夜齊在衙門上宿,其時都聽得鼓樂之聲由近而遠,及到宅門問,已知王公坐逝。大家不待通稟,都擁進二堂來觀看,卻見王公麵色如生,冠帶整齊,端坐椅上,署中香氣不斷。眾書役垂淚磕頭。

    卻喜棺槨衾綢俱已齊備,王夫人就命將棺木安放正中,襯墊端正,即著攙扶老爺入棺。幾個老吏過來同家人王謹攙扶,隻道身屍僵冷,誰知肌肉馨香、身體溫軟,遂輕輕抬起坐入棺中,然後整理冠帶緩緩睡下,蓋好錦衾。夫人、小姐,並家人、仆婦、丫頭都撫棺慟哭了一場,才蓋好蓋四圍釘好,裝掛考堂,安設靈案,占燭焚香。又請畫工將平日所傳行樂仿出一幅大像,將來張掛,十分形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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