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
一分，兩分，三分。
滴答滴答，葉佳佳手表的指針轉動著，成為了一室裏唯一的BGM。
“幹嘛一直盯著我？”葉佳佳環抱雙臂放在蜷起的膝蓋上，下巴枕著胳膊，歪著身子看著浩澤。
“想多看你一會兒嘛，不然又要很長時間見不到了。”兩張床中間的距離有限，浩澤無處安放的長腿多少有點憋屈，有傷的那個搭在自己的床邊，恰好就把葉佳佳困在了中間，“你一定不知道，沒有你消息的那幾天，我感覺人生都沒有樂趣了。”
一時衝動提出的分手，到現在想起來浩澤還是後悔得不要不要的，再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絕對用剩下的那隻手牢牢地捂住自己的嘴，要是捂不住就狠狠地抽自己一頓。
“那不行，就算沒有我，你的人生也應該要有別的樂趣的。要是我的存在取代你生活中所有樂趣的來源，反而是耽誤你了。”
好的戀情是互相促進的，在一起的時候格外幸福，分開之後各自都能夠成為更好的人。
“以後我要是再說這樣混蛋的話，麻煩罵醒我。”
“你這是怪我反應太平淡咯？”
“嗯。”
浩澤竟然還敢“嗯”，看來是跟葉佳佳在一起之後被傳染了，學會了什麽是皮一下很開心。
葉佳佳緩緩放下眼簾，故作沉思之態：“那下次我是大鬧宿舍好呢？還是大鬧球隊好呢？是提刀砍你好呢？還是提刀砍自己好呢？要不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喝藥跳樓割手腕？”
“呸呸呸！”浩澤一根手指壓住了她的嘴巴，“哪還有下次！不會的！就算有下次，你打我罵我砍我做什麽都行，就是別傷害自己。”
葉佳佳的玩笑話聽得他心驚膽戰，真怕有一天她的玩笑變成了現實，那樣的話，浩澤一定追悔莫及。誰也無法想象樂觀的人背後藏著的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心酸，積累下來的失望與哀傷會在什麽時候演變成絕望。
分手時平平靜靜，離開後會是什麽方向的離開。
還有她提到死的時候眼睛裏瞬間閃過的坦然和憧憬，被浩澤收在眼中，記在心中。
他擔心，擔心極了。
從容談論生死的人，不是看得特別開，就是有一種向往，對生的向往和對死的向往。
“好好活著才最重要。”浩澤撫摸著她的側臉，竟是多了幾分擔憂，“別嚇我。”
葉佳佳笑了，笑得有點疲憊，有點無奈，還有一點點嫵媚。
突然湧上心間的傷感，無從得知緣由和來源。
“有時候，真的挺累的。”葉佳佳又想起了家裏不會被移開的那座大山，想起回家之後又躲不開的爭執，想到在理想和現實之間的用力平衡，她忽然很沉重地對他說道，“我不是個樂觀的人，也不是個陽光的人，別被我的表象迷惑，在沒有被我拉進陰影之前後悔還來得及。”
浩澤卻非常堅定：“我對自己做出的全部選擇都不會後悔。”
隻要是自己做出的決定就沒有後悔的道理，這是浩澤的法則，也是葉佳佳的法則。他們很像，但是他們又不像，想法很像，經曆不像。浩澤的每條路大多是自己的主動選擇，而葉佳佳多半都是被動的選擇或者稱為被動的接受，同是選擇，卻是截然不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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