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皺皺眉,繼續說道:“本來我們打算北上支援白馬,把北疆軍擋在白馬一線,以威脅北疆軍主力的側翼,遲滯他們的進攻速度。袁大人也同意了這一計策,但如今白馬已經丟了,陳留也丟了,北上支援已經沒有任何作用,我們隻能集中力量先奪陳留了。”

    許攸和袁盛互相看看,麵露喜色。陳留如果能奪回來,兩人罪責好歹都要減輕一點。

    “田大人,白馬怎麽辦?不要了?顏良如果乘勝而下,突破燕城、廷津一線,北疆軍將直接威脅河南腹地。”袁熙被不斷惡化的戰局搞得暈頭轉向、六神無主,說話也有點結巴了,“趙雲的士卒和戰馬都需要食物,但陳留糧食不多,無法長時間供應。我們隻要分兵圍住陳留,趙雲糧草盡絕後,肯定會突圍而去。”說完後他覺得自己理由太牽強,於是又補充道,“曹操、劉備即使要撤退,也需要一段時間。北疆軍人多勢眾,為了吃掉他們,勢必要圍追堵截,這樣我們就有足夠時間包圍陳留了。”

    袁熙話裏的意思顯然是想遵從袁紹的命令,以主力北上阻擊顏良,以一部兵力接應曹操劉備的撤退,然後再派一部人馬包圍陳留。現在他心裏有些怨怪田豐。當初要是依照自己的主意,急速分兵支援陳留,陳留怎麽會丟?田豐太大意了,以為兵進浚儀城就能嚇走北疆鐵騎,結果惹出這麽大的禍事。父親知道後,一定會責怪自己無能。

    “趙雲沒有糧食吃,不能殺馬嗎?”田豐無奈地說道,“戰場形勢突生劇變,我們必須立即修改應戰之策。現在什麽都不要管了,集中所有兵力,以最快速度奪回陳留。”

    袁熙沉默不語,猶豫不決。

    田豐怒極,熱血上湧,大聲吼道,“奪回陳留,我們還能堅守一段時間。失去陳留,我們就要退守洛陽了。”田豐越說越激動,雙手不停地揮舞著。突然,他眼前一黑,幹瘦的身軀晃了兩晃,一頭裁倒在地。

    眾人大驚,手忙腳亂地抬起田豐,又是喊又是叫。

    袁熙愈發慌亂。他猶豫再三,終於痛下決心,兵進陳留。這時候,洛陽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如果讓北疆軍突破了陳留,直殺洛陽,父親也許會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腦袋。

    李弘心懸昌邑城的安危,本意想親去救助,但在董昭的勸說下,還是決定北上追擊曹操、劉備。

    中原大戰的勝負直接關係到河北的安危、社稷的存亡,隻許勝不許敗。千斤重擔從大軍渡時,便壓在李弘的肩上。隨著大軍的節節推進,這巨大的責任一日比一日沉重,如今已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昌邑城遭到叛軍的偷襲,完全出乎他的意外。叛軍反撲的勢頭隨著大戰時間的推移、敵方各路援軍的到來和叛逆首領們應對之策的完善,已經越來越犀利和具有威脅性了。

    對昌邑戰場的擔心讓李弘心力交瘁,而定陶戰場上出現的變故又讓李弘怒氣衝天,一係列的突變讓李弘筋疲力盡,他感覺太累了,已經難以支撐了,另外,他也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考慮一下接下來的攻擊之策。李弘因此放棄了連夜追擊,而是下令大軍於第二日清晨出發。他心裏有一種渴望,希望自己在出發之前能聽到昌邑城的好消息。

    李弘沒有如願,他帶著擔心和憂慮匆匆北上了。

    下午,大軍到達煮棗城。已經先行趕到這一帶探查消息的右賢王劉冥的部下告訴他,叛軍沒有帶任何輜重,行進的速度非常快。據煮棗城附近的百姓說,昨天黃昏這支大軍就到了煮棗城外。他們沒有做任何停留,直接轉向西北奔向長垣(yuan),估計現在距離長垣城已經很近了。

    李弘沒有說什麽,帶著大軍繼續前進。黃昏時,大軍在一個叫黃皮的地方停了下來。

    當天晚上,李弘沒有接到昌邑的消息。他輾轉難眠,長籲短歎,根本睡不著。

    呼衍元笳和蘭嶸看到大將軍心情沉重,特意拉著他閑聊。這幾年,李弘的身邊總是有匈奴人,他的匈奴話已經說得很熟練了。

    呼衍元笳說,這一個月來,大將軍日漸憔悴,要注意身體了。大將軍如果病倒了,這仗就更難打了,甚至可能兵敗如山倒。李弘苦笑,你不能說點吉利的話?你這麽說,我更吃不下,睡不著了。

    “大將軍和過去相比,完全變了一個人。”蘭嶸鄭重其事地說道,“大將軍的笑容少了,我們現在很少看到大將軍象過去一樣放聲大笑。雖然大將軍有時候也笑,但笑得很苦,臉上也總是憂慮重重。”他又指指李弘披散的長發,“大將軍的頭發白了不少,好象一下子衰老了十幾歲。我從大將軍身上已經看不到過去那股凜冽的殺氣了。”蘭嶸擔憂地看著他,“大將軍,你怎麽了?你是不是過得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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