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聽呆了。“你怎麽知道?”

    “他來幽州上任時,校尉大人去給他送禮。我是校尉大人的隨從,我當然知道。”

    李弘一時間心亂如麻,再也沒有心情聽下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喜歡聽,不說了。當初要不是劉大人為了照顧公孫瓚,毫無道理的把我們調到上穀戰場,我們還沒有這麽多好處可撈呢?說起來,還要謝謝他。”

    “對了。”裏宋想起什麽,趕忙調轉話題道:“剛才守言說,他們的斥候抓到一個烏丸人,是提脫派來找魁頭的,好象要傳遞一個什麽口信,叫你回去審一審。”

    李弘就象沒有聽到一樣,躺倒在草地上。

    “隨他怎麽辦。我要睡一會。”

    他沒有絲毫睡意,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裏宋的幾句話。他知道裏宋不會騙他。他和裏宋之間的友情一般人很難理解,別人哪裏知道裏宋的命還是自己救的。

    他一直在想著刺史大人劉虞。在裏宋沒有說那幾句話之前,劉虞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一個幾乎完美的人。

    劉虞幹瘦的臉,打著布丁的衣服,一雙最普通不過的布鞋,象刀刻一般印記在他的腦海裏。劉虞公正廉潔,憂國憂民,德財兼備,他的口碑之好,天下皆知。他為了幽州百姓,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實實在在,利國利民。他能夠贏得幽州百姓的交口稱讚,萬民稱頌,都是他辛勤努力的結果。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也還有未被人知的秘密?

    劉虞也收重禮,也收受賄賂?李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連劉虞都是這樣,那大漢國還有什麽清官,還有什麽人敢自稱廉潔?

    他本來想做一個廉潔自律的人,但現在看來,迫於形勢和事實,他也不得不做一個貪官中飽私囊了。雖然他覺得自己可以視金錢如糞土,可以連秩俸都貢獻出去,但他的手下怎麽辦?跟著他吃飯的人怎麽辦?趙汶已經死了,他死的時候,拿的還是一個屯長的兩百石秩俸。誰會記得他?誰會感激他?姬明死了,撫恤金還沒有自己一個月的秩俸多,小雨怎麽生存?無數個象小雨這樣的人,他們失去了親人,失去了生活來源,他們怎麽生存?

    士兵死了,可以再招,軍官死了,可以再提拔,但從來沒有人為他們的現在,為他們的將來考慮。現在士兵們沒有軍餉拿,那些太守大人說什麽國家有難,國庫空虛,那為什麽他們的秩俸從來不見少?他們家的飯桌上從來沒有斷過酒肉?死了,沒有撫恤,說得還是同樣的話,他們連一絲慚愧,一絲內疚都沒有。難道,我們這些人天生就比他們下賤,就該死嗎?

    他一直認為劉虞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看來自己錯了。他是做樣子給大家看的。他說國庫匱乏,要大家自力更生,要大家為了國家而無私奉獻。他自己卻住大房子裏,家裏人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講一套,做一套。雖然說人都有私心,他為了幽州百姓也勞心勞力,百般操勞,但他要求別人做到的自己卻首先沒有做到,那麽,他算不算的上是一個好官呢?劉虞現在就是幽州最好的官。

    李弘把頭死死地埋在草地裏,心裏一陣陣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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