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無法感受到生的喜悅,他的腦中盤旋著的全是阿詩在產房疼痛掙紮的畫麵。她的腹部預示著生,可每一份紮進她身體裏麵的痛,似乎都在與死亡廝殺。他無法親眼窺見戰況,也無法與阿詩並肩作戰。

    你無法在他眼中撲捉到有關即將為人父的興奮與激動。眉宇之間所謄寫的恍如正在經曆一場戰火紛飛的恐慌。而他除了擔憂與害怕之外,似乎什麽都不能做。就如同,那一位擁有戰功赫赫的將軍在某天清晨醒來自己的城池被敵人攻破了,而他成為了敵人的甕中之鱉。

    站在一旁的幾人都想要對楚辭說點什麽,卻在這天淩晨三點多鍾,在這條寂靜的甬道上似乎聽見了淚水滴落的聲響。也就是這刻,大家才徹底讀懂阿詩於楚辭人生的重要性。

    *

    林莫與楚辭不同,他在為阿詩擔憂的同時,也期待著生的到來。他坐在醫院產科外麵的消防通道裏,手中的煙一支接著一支。

    他幾次站起來,想要進去與大家一起。可是,他要如何解釋自己的來到?在他人看來,他與阿詩並沒有如此深厚的交情。而不管他日常可以多麽的故作高深,可在阿詩如此緊要關頭,他能否藏匿好自己的一切?當真是沒有保證。

    林莫抽煙的手在微微發抖,火苗不知是因為從窗口進來的微風拂動,還是因為手掌失去了力道而無法讓其安穩。

    不知道這是第幾支,煙終於還是點著了。卻因為吸的太過猛烈,而嗆著了自己。他緊緊地捂住自己,阻止了自己的噴嚏,卻沒有阻止自己的眼淚。到最後,竟然放任自己在如此空無一人之地,放肆地哭了起來。

    哭自己無法大大方方走進這扇門;

    哭自己無法堂堂正正給予阿詩自己最深切的關心與嗬護;

    哭自己無法如同楚辭那般陪伴在阿詩左右;

    他想要哭的太多,太多……

    哭聲壓抑而沉痛,那是一座堅硬的大山在頃刻間被摧毀的不堪一擊。

    *

    楚辭腳下已經是一地碎掉的香煙,阿詩已經在產房帶了兩個多小時。麻藥的持續時間在縮短,她所能感知的陣痛越來越強烈,五個多小時之後,所謂的無痛分娩也無法將阿詩從分娩的痛苦之中拯救。

    疼痛讓她失去了力氣,躺在床上,滿頭的細汗,昏昏欲睡。醫生護士太過忙碌,無法對任何一個人給予特定的關照。何況,這些對於她們來說早已是習以為常。

    楚辭隻有在阿詩出來的時候才會起身,其他時間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當阿詩再一次從產房推出來的時候,看見她的虛弱無力,淚水自然而然的落下了。

    醫生告知,阿詩的宮口目前開的不是很理想,讓推回病房再等等。

    “剛才不是說已經開到五指了嗎?”徐瑜兮問。

    護士沒有理徐瑜兮,直接轉身離開了。

    阿詩本就不耐疼,不然也不會打無痛。可藥效已過,所有的疼痛都實實在在地落在身上,她覺得自己一隻腳落在了生死之門。

    她握著楚辭的手,聲音變得漂浮:“你去問問醫生,能不能剖了?”

    楚辭很快就回來,得到的回答是再等等。他抱著阿詩,她額頭上的汗浸濕他的衣衫。他的淚,打濕她的發,恍若這刻他們完成了生死與共。

    阿詩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抓著楚辭的手臂,想要為自己借一點力氣,可惜即便她傾盡了權力,對於楚辭來說,也不過是隔靴搔癢。

    醫生時不時進來檢查下宮口所開的指數,對於每個產婦來說都是一場痛苦的過程。然而,大家又總是期待著醫生的到來,這就意味著她們距離結束痛苦的時間就越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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