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瀾不敢獨自前去看望鄭萍,她的生活一直以來都是向陽和歡樂,何時麵對過這般的陰沉與死寂?在去到停屍房的一路上,她都緊緊地抓著姚先生的手,修長好看的指甲,就如雕刻師手裏的刀,落下了深深地痕跡。

    姚先生安慰她:“沒事。她是你媽媽。”

    “幹爹,你有沒有覺得很冷?”葉千瀾先前的悲痛欲絕被陰冷的空氣侵蝕掉了大半,她的腦中所呈現出來的一半是自己曾無意聽人擺談過的鬼故事畫麵,一半是有關母親的畫麵。她在這兩個畫麵中,來回遊走,身體就似陷入冰火兩種境地。

    周隊看著葉千瀾的樣子,不得不感歎,當真是生活在溫室裏麵的小公主。上秒還嚎啕大哭,下秒便如此膽怯死亡氣息,何況裏麵躺著的人還是自己的至親。

    幾人走進停屍房,葉千瀾看著麵前那位躺在長型桌上,全身都被白布所遮擋的鄭萍,有些不敢靠近。她是真的膽小,若是電視裏麵出現一丁點恐怖的畫麵,便會快進或者換台。所以,她從不看懸疑劇,更不會看恐怖片。

    這一切都是源於鄭萍對她的保護,小時候,若是稍微有點危險的地方,她總會出言再三警告。若是她不小心磕傷了哪裏,恍若是一場天災降落到了女兒身邊的那般緊張與慌亂。

    姚先生告訴她:“沒事。她是你媽媽,不會傷害你的。”

    葉千瀾牽著姚先生的手往前慢慢移動,幾次伸手想要揭開白布,最後都退縮了回來。反複幾次之後,還是強忍著心底的膽怯,微閉著雙眼掀開了白布,一張失了血色的,卡白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有無被嚇到?

    她自己也不清楚。隻是覺得,她那強勢的母親,怎麽會在一夜之間就變得這般的虛弱?她的所有怯意在瞬間消失了。她放開姚先生,往前走去,分辨著麵前的這張容貌,與自己印象中的不差絲毫,為何形象反差如此之大?

    她那雙銳利到能為她辯清生活裏麵所有的傷害與挫折的眼睛也緊閉著,那張訴說愛意、溫暖、嘮叨的嘴唇,也緊閉著,似乎它們的關閉是為了打開脖子上那道細長而又深的口子。

    血跡還在,她伸出手指,輕輕地落在上麵,是那般的冷,又是那般的堅硬。

    她知道,她的母親是真的走了。

    淚水滴落在鄭萍的不會再有任何表情呈現的臉上,她無法再感知女兒的喜怒哀樂,更無法伸手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裏。

    葉千瀾緩慢的蹲在了鄭萍的身邊,全然沒有了來時的害怕。她隻是覺得她的母親好冷,想要好好地抱抱她。

    沒關係。母親無法擁抱她,至少她還可以擁抱她。

    她抱著母親,頭靠在她的臉頰旁邊,妄想用自己的溫熱的淚水去點燃鄭萍枯竭的生命。

    她覺得自己內心有許多的話想要跟母親說,卻不知道該從那句說起。是從悔恨自己跟她爭吵說起?還是從她不接她電話說起?或許應該從母親希望她長大懂事的這件事說起?

    自母親從警局回去以後,這些天總是不停地告訴她:“瀾瀾,你能不能不要再像個小孩子了?你該長大懂事了?”

    她不理解,為何突然之間要她懂事?要她長大?這些年來,她不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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