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楚辭便察覺到了宋子衿的用意。先前被壓抑的不喜在瞬間竄了上來,可仍舊極力壓抑著,無外乎是害怕刺激到施婷。他始終記得付院對他的叮囑:“施婷不能受任何刺激。”

    楚辭觀察著施婷臉色的變化,不想再此多做停留,也不想跟在宋子衿有任何的爭執,起身拉起阿光與施婷,想要帶著他們回房間。

    可卻被宋子衿伸手拉住:“伯母,你還不知道吧?這位楚先生,可是桂城出了名的刑辯律師,據說隻要是他經手的案子,無一敗訴,就連警察都對他生出了忌憚。”

    他又一次重重地強調了警察二字。

    “宋先生,請你自重。”楚辭實在很想一拳揮在宋子衿的臉上,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扶著阿光的手掌微微加了力。

    隨後對著施婷說:“伯母,我送你們回房間休息。”

    施婷沒有回應楚辭的話語,她隻是跟在他身邊慢慢地走著,步伐帶著若有若無的趔趔趄趄,嘴裏是隱約可聽見的念念有詞,時斷時續。

    “他要來了。”

    “他又來了。”

    “阿詩,快,快躲到小屋裏麵去。”

    “伯母,伯母。”楚辭喚了兩聲,妄圖喚醒她的恍惚。

    施婷掙脫開他的手,麵露驚色的對他:“噓,你聽見了嗎?他要來了。”

    她的目光四下張望,尋找著小時候的施詩,未見人影,拉著楚辭詢問:“你有看見我的阿詩嗎?你快去幫我找她,找到了就把她帶到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告訴她,千萬不要回來,不要出聲。”

    多年後,楚辭再回想起自己首次窺見施婷發病的模樣,仍覺喉嚨哽咽,久久無法吐露出一個字。他對施詩的心疼在此刻,彌漫了五髒六腑,貫穿他的四肢百骸。

    他無法言語,甚至忘記了要帶他們回房間,施婷的狀態在將他肢解,他變成了一架玩具,被拆卸的沒有了一處完好的地方。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他所能感覺到的隻是一份深深的無力。他無法拚湊好自己,也無法拚湊好他們那遍布滄桑的人生。

    施婷在走廊裏麵四處找尋著,看著每位路過自己身邊的姑娘都覺得是施詩,可又覺得那裏不對,嘴裏不停反複的念叨著:“不是,不是。”

    付院與工作人員察覺到了施婷的失態,想要在事情脫離控製之前,將她帶回房間,可幾人剛剛走上前去,就被施婷用力的推開:“不要碰我。”

    然後,用一種慌亂而又警惕的目光看著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你們都是他派來的,都是他派來的。”

    不管在何時,對於施婷,阿光都隻有一種狀態,那便是盡全力護她周全。他張開自己年老的雙臂,將施婷緊緊地護在自己的身後,失了日常的那份溫和:“走,走,走。”

    施婷躲在他的身後,那是驚弓之鳥之狀。

    楚辭將頭向上高高的仰起,將眼底的淚水倒灌,似乎這樣就能倒流時光,讓歲月還他們一份應有的歡喜與安樂。

    因為有阿光的守護,沒人可以輕易走近施婷的身邊。可她的情緒又處於崩潰的邊緣,介於她每次發病所帶來的後果,任何人都無法掉以輕心。

    付院走到楚辭身邊:“楚先生,我這邊需要馬上打電話給她的主治醫生,麻煩你在這裏好好看著她。”

    楚辭點頭。其實,大家最害怕的無外乎便是施婷自殘。

    宋子衿一直站在外圍漠然視之的看著這一切,他不過是想要以此來讓楚辭看清施詩父母的真實現狀,想要激出他心底的那份退卻,更想要證明,他與他其實是一樣的。

    他抬起腳步,走到楚辭的身邊:“看見了嗎?這就是阿詩的父母,一對瘋子,一旦發病便會傷人傷己。而阿詩,按照醫學的遺傳概念,在將來的某日,也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瘋子。”

    楚辭轉身,直接揮手便是一拳打在了宋子衿的臉上,雙眸腥紅的看著倒退了好幾步的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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