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蕭蕭落木之景。

    齊冉站在街角,超越同齡人的身高,加之清瘦的模樣,更顯她眼波無光的寂寥。臉上還有未清洗幹淨的煙熏汙澤,房梁坍塌的聲音在她的眼前一遍遍撞擊楊珊被人帶著走向精神病院的畫麵。

    她與楊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立足在原地,看著精神病院的大門緩緩關上,她始終無法出聲,喉嚨嘶啞,雙眸是幹涉的腥紅。

    楊珊一直未曾回頭,看一看這位自己想帶著一起奔赴死亡的女兒。

    當大門上鎖的清脆之聲傳來,齊冉被心底湧上來的心慌所促使。她瘋狂地奔向精神病院,視線被淚水肆虐。她跑向自己眼前這幢曆經風霜的院落,跑向父母往後餘生的安身之所,跑向她的孤身通途……

    這是《瘋子的愛情》的結局,齊冉身影的孤寂與頑強,將她身為一個孩子的慌亂與脆弱在最後一刻得以呈現。

    楚辭當時看完,陷在齊冉奔跑的畫麵之中,數次紅了眼眸。他覺得如果齊冉能開口喚一聲媽媽,或者楊珊能回頭看一眼齊冉的無助,這個畫麵多少都會在苦澀之中帶上幾分溫馨的色彩。

    兩年多來,齊冉奔跑的身影,數度在他的夢境之中翻滾,翻滾出了同命相連的那份難以忘懷。他牽掛齊冉的未來,多次在心底設想,生活會不會有一日良心發現,彌補它對於齊冉的虧欠?父母記起了她,會轉身緊緊擁抱朝著自己飛奔而來的女兒。

    話題事件在微博持續發酵,讀者紛紛跑到三三的微博下麵留言,詢問最多的便是:如果改編成電影,是不是會還給他們一個圓滿的大結局?

    楚辭坐在家中,施詩不在桂城的日常,仿若他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麵前是剛剛開封的洋酒,難得空閑的翻看著施詩的微博,時隔多年,在這個晚間,網友的評論追問又一次次的攻陷齊冉孤獨的城池。

    翌日,楚辭算計著銀行上班的時間,沒有早早的起床,昨晚致電周淼,將上午的會議推遲到下午。沒有開車,裏麵套著定製的黑色西服,外麵套著黑色的長款大衣,修長的身影走在如同齊冉揮別父母的季節。他落下的每步,都似想要與施詩的生活來一場接力。用自己寬厚有力的手掌,來暖一暖秋風侵襲她的淒涼。

    他在九點鍾準時走進了銀行大堂,在與大堂經理做過簡單的說明之後,便被帶進了貴賓室。在VIP客戶經理的接待之下,楚辭接過轉賬單,筆鋒是沉穩有力,那是不管施詩今後的生活將要麵對何種困境,他都能陪伴左右的堅定。

    在這之前,他給徐瑜兮去過電話,問了一些事情,又與她約好明日一早前往療養院的時間。

    辦事人員看過之後,看著上麵龐大的轉賬金額,帶著慣有式的笑容,詢問確認:“楚先生,金額確定是這麽多嗎?”

    “確定。”語氣是不容置疑。辦理完一切,楚辭走出銀行,站在大街上,看著來往人群。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深切的愛著這座曾給與他創傷的城市。

    *

    施詩已是許久沒有登錄微博,對於這些社交軟件,她一向不愛打理。當初開設微博,還是在阿萊的幾番催促之下。而之後,開了也就開了,偶爾心血來潮,想起了會去看一看。故而,楚辭當時的留言等到施詩再去翻看時,早已被時間甩在了遙遠的身後。

    昨日看見微博上麵的話題,也隻是短暫的停留,便關了手機。沒有因為讀者的討論,而生出半分糾結,隻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對於這個話題,她的答案都是從一而終的。

    這夜,施詩的夢是從未有過的安適。她的手掌枕在臉頰之下,嘴角的笑容在掌紋的牽引之下,將她步步引進一場名叫楚辭的醉生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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