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請了假,腦子裏亂騰騰的,根本打不起精神來幹活。

回到宿舍,我將自己扔到床上,被褥間淡淡的黴味充斥在呼吸之間,我忍不住抱著被子哭起來,哭著哭著又像瘋子一樣大笑,腦海裏翻來覆去都是陸簫儀的那句話。

“當初是我糊塗。”

我為自己感到悲哀,又覺得好笑。當初因為蘇可兒一句話,他聽都不聽我解釋一句就讓我去坐牢,三年啊,他可知道我在監獄裏受的那些苦?

我有什麽錯?有什麽錯?不過是因為愛上了他而已,就要承受這些!那時候我才剛滿二十歲,他可有想過我有多害怕有多無助?

沒有,什麽也沒有。他在意的,隻是蘇可兒肚子裏的孩子。

陸簫儀,你毀了我的人生,害得我一無所有,如今一句輕飄飄的“當初是我糊塗”就想讓我原諒你嗎?你太瞧不起我了!

一直到傍晚,紛雜的思緒才終於緩過來,我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腫成桃子的雙眼,我歎了口氣。

本打算今天還邵斯年錢呢,現在眼睛腫成這樣子,是沒法見人了。

想了想,我給他發了條短信,“還記得我嗎?我是阮棠,上次你幫我墊付了醫藥費,明天有空嗎?我想把錢還給你。”

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

我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邵斯年”三個字,頓了一下才接起來。

“喂。”

電話那頭,邵斯年的聲音渾厚有力,“今晚上有空嗎?”

“啊?”我一愣,“我…”

“最近缺錢,”他的語氣有些糾結,“所以…”

“有空,有空,”我顧不上擔心自己依然紅腫的雙眼,連忙說,“你說個地方吧,我去找你。”

缺錢都沒有催我,我更應該早點把錢還給他。

“不用了,”邵斯年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看時間,“你工作的那個酒店我知道,六點我過去接你吧。”

我遲疑了一下,“不用這麽麻煩了…”

“剛好順路,”邵斯年溫和的打斷我,“就這麽說定了。”

我以為邵斯年說的接我是接我一起坐公交車,所以當那輛價值不菲的黑色輝騰在我旁邊停下,車窗裏露出邵斯年那張莊重內斂的麵孔的時候,我禁不住驚了一下。

能開的起這種車的人,會缺錢嗎?

也說不定啊,我努力說服自己,也許隻是金玉其外呢…

邵斯年下了車,幫我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我有些受寵若驚,“我自己來就行了…”

生平沒有受過這種待遇,不知為什麽,我有些不安。

“快上車吧。”邵斯年笑了笑,目光在我身上的工作服上略一停留,卻並未多說。

我有些局促的上了車,手指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悄然捏緊。我知道穿工作服赴約很不禮貌,可我沒有別的衣服。

似乎有一道視線射在我身上,有些灼人,我朝窗外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什麽人。

或許是錯覺吧。

車子開出去一段,邵斯年指了指反光鏡,帶著笑意對我說,“後麵有一輛車,一直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