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笑話活躍了餐桌上的氣氛,大家都開始踴躍的講起了自己親身經曆過的蘇州和北方的人文差異,一餐飯吃下來,倒像是給蘇州的風土人情、人文習慣開了一場點評會似的。

出了飯店,大家各自散去了,經理留下來送我:

“想不想出去轉轉,我陪你。”

“不用了,直接回賓館就行了。”我趕緊說。

“累了?不會吧,從上海到這裏很近啊,你是坐著來的吧?”

“啊?哦,我是坐著來的……”我說出來才看見他滿臉的笑意,我也笑了:“嗨,讓你把我繞進去了,什麽叫是坐著來的。”

可能是看我不那麽拘謹了,經理的臉上笑意更濃了:

“那你是不習慣和男士單獨相處了?”

還沒等我回答,他就又問道:

“我長的有那麽讓人失望嗎?還是你來之前有人誤導了你,說蘇州的鍾濤是一等一的大帥哥,所以你才奮力接下了這份工作,結果來了一看大失所望,恨不得現在就回總部去,把我們的年度計劃砍掉十分之九,作為我讓你失望的懲罰?或者……”

“停,”我突然把左掌舉到了麵前,掌心向外五指並攏:“你說我們現在去哪兒?”

“你真的決定再跟我單獨相處一會兒了?”

“我決定了。”

“你確定你不是因為聽我說話聽煩了,為了讓我閉嘴才答應的我的邀請?”

“我確定,我不是聽煩了,而是太愛聽你說話了,所以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聽一晚上。”

我們兩個同時大笑了起來,初遇的隔膜就在這笑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和鍾濤走進了一家裝飾精雅的茶樓,在蘇州這種茶樓很多,地方不是很大,但是環境清幽,循環音響裏用極低的聲音放著一首古箏曲,飄飄渺渺若有若無。鍾濤選了角落裏的一個位置,三麵都是封死的,一麵掛著一張竹簾。我第一次感覺到,這個鍾濤雖然年紀不大,但其實是一個心思很縝密的人,就像選擇這個座位,既避開了大廳的噪雜,又避免了一對剛認識的男女就走進那種幽暗的包房的尷尬,可見他平時做人就是這樣的風格,事無巨細,都想得非常周到。

茶幾上放著幾碟蘇州的特色點心和一壺清茶,我和鍾濤相對而坐。

鍾濤端起了茶杯,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以茶代酒,向你道歉,我這個人比較愛開玩笑,別介意。”

“介意我就不跟你來這裏了。”我也端起茶杯和鍾濤輕輕一碰。

鍾濤用牙簽插起了一塊兒點心遞給了我:

“我在公司六年了,從業務經理幹到分公司總裁,也接待過很多次總部財務部的核查人員,你是最特別的一個。”

女人聽到男人給予自己這樣的評價,總是會有些竊喜的,我也是如此,但雖然心中暗自高興,我嘴上還是保持著應有的矜持:

“那可能是因為我從事財務工作時間還比較短的原因吧,而且又是第一次出來做核查,所以對於很多套路都不太了解。”

“嗯,”沒想到鍾濤竟然點了點頭,“的確有這方麵的原因,但是也不全是。”

雖然他的回答有些煞風景,但是還好,總算沒有把風景都煞完。

我雖然很想知道他所說的我很特別的另一部分理由是什麽,但是他既然不往下說了,我也不好追問,屋子裏忽然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