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淺棕色的眸子盯著她，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靜無波的心裏起了波瀾。
他聲音有點啞，“跟我睡？”
小姑娘忙不迭的點頭，小手攥著他的衣服下擺，就像一隻可憐的貓，聲音又輕又軟的，“可以嗎？”
顧軒揚沉默了，眸子裏意味不明，各種情緒摻雜著，讓他垂在腿上的手背的青筋也忍不住的凸起了。
想了幾秒鍾，他站起身，拿起另外一件外套，穿在身上，一副要出去的模樣。
南希眨了眨眼睛。
卻見他轉過身，拉起她的手，把熊塞到她的懷裏，又給她裹緊身上披著的衣服，就朝門口走去，“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去，你爸媽要是發現你不見了，會擔心你。”
顧軒揚邁著腿，往前走。
見他要趕她走，南希眨了下眼睛，拉著他的胳膊，就站在原地不走了，“哥哥，我不要回去。”
顧軒揚轉過頭，“聽話。”
南希看著他，他看著南希，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兒，見她固執的盯著他，一副不回去的模樣。
他抵了下後槽牙，眸底些許無奈，心裏有暖流劃過。
他轉正身子，麵對著她，垂眸，修長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小姑娘小臉都氣的鼓鼓的，好像是在控訴他的不近人情。
他輕聲歎口氣，捏了一把她纖瘦的下巴，低聲道，“沒那麽脆弱，我扛得住。”
南希撇嘴。
扛得住才怪。
也不知道在病房前，在墳墓前，在靈堂，哭的痛不欲生的那個人是誰。
心裏莫名的就挺心疼他。
南希懷裏抱著熊，夾在他們的中間，此時就有點礙事了。
但是他們已經離沙發有點遠了，這個距離，南希不確定能不能準確的把熊丟到沙發上。
要是沒丟準，掉在地上了，她會心疼的，因為這是哥哥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小姑娘仰頭看著他，一米五的身高站在他一米八的麵前，顯得格外的嬌小。
她伸出手，試探性的，輕輕的環住他的腰，然後把他抱在懷裏。
雖然中間還夾了個礙事的熊。
但並不影響她的動作。
顧軒揚身體一僵。
垂眸，正撞入她滿眼心疼的烏黑眼睛裏，他喉結滾動下，別開臉，指尖要去扯開她的胳膊，卻被她抱的更緊了。
顧軒揚皺眉。
隻聽南希喚他，“哥哥？”
小姑娘聲音輕而軟，聽著很酥人。
又帶著濃濃的奶音，就像是在跟他撒嬌。
顧軒揚聲音淡淡，“嗯。”
“你別難過，我會陪你的。”
南希看著他，小臉非常認真，以及肯定的說道。
顧軒揚心尖沒忍住的一顫。
就像是心裏最柔軟脆弱的地方，突然被人觸碰到了，偏偏她帶給他的還是溫暖和嗬護。
顧軒揚看著她，喉間有點幹，眼睛有點癢，沒說話。
卻聽她又重複了一遍，“現在，以後，我都會陪著你的，會陪著你到很久很久，所以，哥哥，你別難過，你不是一個人。”
你還有我。
聽著她的話。
少年身形又是一僵，從來沒有想到，她這麽小，能對他說出這些話。
他是不是該覺得幸運，證實了，她對他的感情真的很深，可他對她又何嚐不是呢。
顧軒揚沉默了三秒，垂著眸，額前的碎發擋住眼睛，讓人看不清情緒，緩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