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家客廳裏,顧軒揚和顧奕琛坐在沙發上,沒了王若蘭的家裏格外的死寂,沒有一點活力。

兩人都沉默著。

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都還沒從王若蘭葬禮的情緒走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顧奕琛抬起頭,看向顧軒揚,眼裏泛紅,聲音嘶啞,“軒楊。”

顧軒揚沒抬頭,無力的靠著靠枕,沒有精神,“嗯。”

“還有幾天開學?”

顧軒揚淡淡,“五天。”

“想報什麽大學?”

“清華。”

“想報什麽專業?”

顧軒揚抬起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默默的吐出兩個字,“金融。”

顧奕琛臉上都是疲憊,聽到他這話,閉了閉眼,再艱難的睜開,“過幾年,顧氏交給你吧。”

“你媽生前有遺願,說想讓我陪她去三亞,去東京,去莫斯科,還有很多地方。”

說到最後,顧奕琛目光裏都是空洞。

顧軒揚手指莫名的顫了下。

停頓了幾秒,道,“好。”

他抬起眼,看顧奕琛,仿佛一切都發生在昨天。

明明幾天前,還是意氣風發,滿臉笑容的父親,一夜之間,竟滿頭白發,好似瞬間老了十歲的模樣。

顧軒揚唇在顫抖著,終究沒再說出一句話,心裏在害怕,害怕顧奕琛扛不住母親的去世,也離開了他。

那這個家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王若蘭的遺願,他怎麽可能猜不到是什麽意思。

王若蘭是怕顧奕琛在她死後,也自殺去陪她,所以才留下這麽個遺願,讓父親好好的活著。

顧軒揚閉上了眼睛,心裏痛苦的窒息,可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了。

顧奕琛抬頭看著客廳,看著這裏的一切一切,似乎不管看到什麽,都能看到王若蘭的身影。

他撐著胳膊,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然後僵硬著腿,一步一步的邁著樓梯上樓去了,身形都是頹廢和失神。

客廳裏隻剩他一個人了。

死寂一般的安靜圍繞著他。

顧軒揚清楚的明白,以前溫暖的家庭,充滿笑聲的家庭,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往後,隻留下兩具行屍走肉。

顧軒揚眼裏有傷痛,頭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這時,門鈴想起來了。

他沒有起身,想麻痹自己,想封閉自己,不想接觸一切外來事物。

沉浸在母親離世的悲痛裏。

可門外的人顯然沒有離去的意思,門鈴不斷的響著,縈繞在他的耳邊。

顧軒揚眉頭皺著,抬頭看了眼樓上,沒有一點動靜,扶著桌子站起身,邁著麻木的腿,走到門口。

不耐的打開了門,語氣裏都是煩躁,“這麽晚,有什麽事不能明天………”

話還沒說完,卻見門口站著的,是穿著單薄睡衣的南希。

他目光一怔。

隻見她披散著長發,仰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懷裏還抱著她的熊。

一陣蕭瑟的冷風吹過,凍的她肩膀顫抖著,冷的嘶了一聲。

顧軒揚皺眉,把她拉進來,關上門,看著她,他滾動著喉結,聲音裏都是嘶啞,“這麽晚了,怎麽出來了。”

手指捏著她單薄的睡衣,“還穿的這麽薄,不怕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