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距離眼看著拉開,小女孩索性不跑了,轉過身子看著他,像是玩遊戲一般一邊向後退著一邊咯咯咯的笑著,“來追我呀,來呀!”

唐詔追的氣喘噓噓的,一抬頭眼見著小女孩身後一塊突起的石頭,還來不及提醒她小心,就見她雙腳一絆,整個人直直的往後直栽了下去。

糟糕!唐詔心裏想著,這麽摔下去多疼啊,閉了眼睛不忍看她。

奇怪的是,這一次小女孩卻沒有哭。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見小女孩身後一個婦人此時正將她扶住,婦人的穿著與小女孩一樣,身上掛滿了各種銀鉓,一看就是南疆的裝扮。

“娘親……”小女孩拖著長長的尾音撒嬌一般的往婦人懷裏縮。

“織妤,你又在做什麽壞事?欺負人了?”婦人的聲音軟軟的,雖說是在責怪卻也包含著濃濃的溺愛。

“哪有啊,我不過是跟他玩一會兒,剛剛還給他果子吃呢,不信你問他。”織妤警告性的丟給了剛剛跑到麵前來的唐詔一個眼神,似乎是在說如果不好好配合著她說話她就不把他的寶貝還給他了。

柳挽瑤對她這個寶貝女兒還不了解嗎?隻一眼就看出了她手裏拎著明顯不屬於她的包袱,還有跑近的那個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小男孩就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了。

唐詔上氣不接下氣的跑近了,聽到織妤的話也不辯駁也不接應,隻客客氣氣的對著挽瑤行了一個中原的禮“夫人好。”

挽瑤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雖然全身上下髒的幾乎看不清他的樣子,衣衫早已成為看不清形狀的布條似的掛在身上,一雙又腫又紅的雙腳處處透露著他的處境,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男孩仍然維持著最基本的禮儀,雙眼中也含著堅毅和執著。

這孩子定然不僅僅是流民而已。

中原連年征戰,特別是最近這些年,秦國的兵力幾乎無堅不摧,一時之間各國多少貴胄之後如傾巢之下的鳥卵一般,流離失所,失了國的貴族往往連普通的百姓還不如。沒有了堅強的後台,耀眼的光環,就連生存的能力也沒有。從高處跌落下來哪裏還記的當初自己的禮儀姿態,隻盼望混個溫飽。

這孩子雖然落入了如斯田地卻能夠如此坦然,如此格守著自己的原則,小小年紀卻有著大人也沒有的堅持。

“你家人呢?”柳挽瑤雖然心裏猜的到,但還是問了一句。

唐詔像是早已習慣一般,淡然的回著,“唐詔沒有家人,唐詔的家人早隨齊國一起消失了。”

多年的戰亂造成了無數的孤兒,在這樣一個時代裏,數不盛數的人們死亡、失蹤、失去聯係。他們是戰爭的孤兒,是時代的孤兒。

“唐詔?那你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回去梳洗一下,吃點東西呢?”挽瑤看著這個孩子越看越喜歡,織妤從小被她嬌慣了,雖然沒有惹出大事,但如果有個知情懂禮的孩子可以影響一下她倒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