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何用浮榮絆此身。”朱祐樘淡淡地笑笑,目光落在窗外,“四弟,皇兄比你略長一二,從小你我二人最為親近,哥哥知道你自幼便清心寡欲,朝政之紛一向避而遠之,喜過閑雲野鶴般的日子,若不是那日為兄對你曉之以理,如今你怕是也不會遭此橫禍,說到底是為兄愧對於你。”

    “自由,誰不向往,皇兄也多想做個普通人遊山玩水,在大街上邊走邊磕瓜子,一世逍遙,可有些責任是與生俱來的,是逃不開避不掉的,楓弟,哥哥如今真是離不開你,給哥哥三年時間,若三年後你還一意如此,哥哥絕不攔你,如何?”

    朱祐楓的眼眶有些濕潤,皇兄對他可真是到了仁至義盡的地步,若說沒有感動,那絕不可能,可……

    “皇上,三年會發生很多變化,臣實在是等不了。”

    “你住口,這也不行那也不可,”朱祐樘猛然指著他道:“朕都已經讓步了,你非要如此絕情麽?這般輕易為了一個女子就下這樣的決心?手足之情都不顧,這種衝動的個性是你所為麽?你生來為王,家國的責任於你也是與生俱來的,你當真就放得下,如今朕剛剛登基,朝上朝下一團亂,邊關蠻夷又有蠢蠢欲動之勢,朕為此心焦不安,日夜難眠,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要為了一個女子一走了之,你這樣做與萬安劉吉之流有何區別?你對得起你的恩師麽?對得起那些早逝的忠臣麽?對得起朕麽?對得起皇家的列祖列宗麽?啊?你說,你給朕說,你敢說嗎?”

    “此時已今非夕比,皇上登基為帝,朝中小人大勢已去,內閣與六部很快就會有一班有能力的大臣接替,那時皇上也一定能應付自如,有沒有臣弟都是一樣的。”朱祐楓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他下這個決定,並非一時衝動,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你……你還敢說,你信不信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皇上最好治臣的罪,然後將臣削籍發配邊關。”

    “你這是存心想氣死朕。”

    朱祐楓卻不再說話,朝他拜了三拜,避開朱祐樘的眼神,毅然起身大步離去,束發的紫金白玉冠反射著光,有些耀眼,高大挺拔的身姿在秋日明淨高遠的天空下說不出的寂寥憂傷,天際間有霞紅斑斑,那是清晨最明媚的陽光。

    在朱祐楓跪過的地方,留有清雅和燦爛的光澤,那是一塊玉佩,親王佩,那是一隻印,大將軍印。

    高大的身影已消失在屋外,留下朱祐樘一個人怔忡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眼前一片朦朧,久久不能言語。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