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麽好看的黃泥房,將來能夠幸存下來嗎?將來這樣的村落還會有年輕人居住嗎?”

    “如果你是這村裏的年輕人,你會留在這樣的村子嗎?”

    “不會的!”我用很堅毅的眼神回答,我一定會離開,帶著一種闖蕩的蠻勁,離開大山,頭也不回地離開。

    既然那麽堅定地要離開,為何又來談情有獨鍾?說完一些緬懷的話語,又瀟灑地回歸城市的溫柔鄉,聽起來是否太過虛偽?

    這些被謳歌、被讚美過的村莊隻能繼續沉睡在遙遠的大山,或者被顛覆、重建,或者淪為無人村。

    我承認內心的虛偽,有時這讓我感到羞愧。心裏渴望獨自開辟一塊栽花種菜的土地,耳朵卻敏銳地關心著世外的政治經濟,這種矛盾的心態,越發激發了我對古老村落的探尋,那種樸實和破舊帶來讓人沉溺逃脫的誘惑。我如朝聖一般,就像人們去華麗的教堂,去恢宏的寺廟,這些村落是我的聖地,我記錄、頌揚它們,以求洗盡內心的貪嗔,散盡物欲浮華。

    一牆橘黃色的淩霄花,讓村莊古樸破舊的美有了一種盛氣淩人的朝氣。

    在我逐漸知悉鄉村生活之後,那些村莊的人,那些聽來的故事,那些故步自封的視野,那些“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孩也能傳宗接代”口號下麵掩蓋的事實,那些凹陷在賭博與貧窮中虛弱的麵容,讓我認識到我所追尋的村莊的美隻是一種片麵的美。

    我所欽慕的村莊之美,與其說是真實可見的美,不如說是我想象中的美。我渴望有一種化黑暗為光明的能力,無論身處什麽環境,總能向著明亮那方。陽光下的橋梁、流水、田野、飛鳥、三葉草、屋瓦、房前纏滿棉絮般蛛網的掛鎖,有一種讓我更為樂觀的力量,它們使情感變得純粹,拋棄所有的物欲與焦慮,直至成為你傾盡身心勾畫的那種美。

    阿婆,好看啊好看,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村莊特別好看。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