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讓人沮喪,因為我們多想讓這種刹那的永恒一直持續下去。

    ——阿爾貝·加繆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親身經曆,在一次午夜的聊天中,她突然告訴我的。當時她正處在離婚的旋渦中,身心俱疲。但她說起這件事時,臉上煥發著光彩,就像莫幹山上初升的朝陽。那時她在杭州上大學,單身,一個周三的早上,突然心血來潮,想出去走走。她立刻就出發了,目的地是就近的莫幹山。當天晚上她住在山頂,準備第二天看日出。

    到了清晨,天空還是灰白色,她去了觀日出的最佳地點。不是旺季,這裏沒有多少人。事實上隻有一個人,是個男的。她走過去,兩人站得不遠,但沒有說話。太陽慢慢升起來了,像一支蘸著橘紅顏料的畫筆一樣,在天空塗染著。她從沒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色,心裏怦怦直跳。然後,她望了一眼旁邊的男人,恰好男人這時也在看她。她從男人的表情中知道他也被震撼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男人突然衝過來,抱住她,吻上了她的嘴。她沒有拒絕,似乎沒了力氣。幾秒鍾後,男人放開她,轉身下山了。她站在原地,沒有驚訝,也沒有懼怕,仿佛這個吻本就是觀日出的一部分,應該這樣。

    她再也沒見過這個男人,而這個情景一直留在她的記憶中。她不知道這個吻意味著什麽,隻是一想到他,就覺得生活有了力量,覺得未來還有奇妙的東西在等著她。

    聽她講完,我忽然明白了“吻”這個字的含義,是在用口的質感說——勿忘我。

    膠片上的吻痕

    在同居和一夜情已不新鮮的今天,吻反而成了最純情的愛的表達。誰曾想到,在那些禁忌年代,吻就是男女關係的最大突破了。回望時光深處,每一道吻痕都深刻而濃烈。

    在朱塞佩·托納多雷的《天堂電影院》中,乖張變態的牧師每次在放映電影前都要親自檢查影片,認為吻戲不適合教民,自己看過之後,便搖鈴提醒放映師艾弗達將其剪掉。於是,觀眾看到男女關係正發展到緊要處,突然就中斷了,隻能憤慨地抱怨:“二十年來看電影,沒一次有吻戲。”而小朋友多多常去影院玩,得以見了不少春光。後來,電影院失火,艾弗達受傷失明,多多也離開了家鄉和他心愛的女人。

    多年之後,人到中年的多多回到故鄉,打開艾弗達留給他的禮物——一盤膠片,當初那些被刪去的接吻鏡頭全部被剪輯在了一起。看著銀幕,過往的歲月像潮水一般湧來,他禁不住熱淚盈眶。那些年,他曾看過的吻戲,那些年,他曾親吻的女孩,如今都如膠片一樣發黃發白,斑點顫動,成為映在牆上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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