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公共廁所和現在的不一樣,現在的公共廁所裏就是用潛望鏡也看不見女人的屁股了。

    ——餘華《兄弟》

    那些想要成神並且也被追隨者奉為神的人,在上廁所的時候,內心往往很痛苦。他們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避免不了排泄,隻要有屎尿在,就證明人是肉身,而不是神。

    上廁所和吃飯一樣,都是生活中普通的行為。但上廁所常常被認為不雅,羞於談及,因為它所排泄的東西在氣味、顏色、形狀等各個方麵都與人的審美觀念起了衝突。對於吃,我們會特別重視,食物要可口,要好看,還要在幹淨衛生的環境裏;對排泄就沒什麽要求了,再髒的地方都能踏足。

    一旦我們在排泄上出了問題,比如說患上了便秘或者痔瘡,不能再吃辛辣油膩的東西,就會發現上廁所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沒有出,就無法進,這是一個彼此依存的貫通體。

    莊子在《知北遊》中說“道在屎溺”,強調道的無所不在,即使最卑賤的地方也存在著真理。作為接納屎溺的廁所,除了吞吐垃圾,更是一個包羅萬象的空間。當我們屏住呼吸或扇著鼻翼走進一個廁所的時候,我們往往隻想著趕快排泄完離開,不會注意到這裏麵也發生著很多有意思和有意義的故事。

    隱匿在廁所裏的命運

    我們去廁所,是為了讓身體舒服,出來後繼續享受美好的生活。但有些人去了一趟廁所後,命運就改變了,甚至連命都沒了。

    在科波拉的《教父》裏,老教父遭到謀殺,小兒子邁克爾代表家族去和敵人談判。他本是個軍人,從沒有參加過幫派事物,為給父親報仇,決定趁這個機會殺掉仇人。手下提前將手槍藏在廁所的水箱裏。談判中,邁克爾說要去趟洗手間,對方沒有阻攔,以為他是緊張。邁克爾來到廁所,取出手槍,回到大廳,扣動了扳機。

    這次去廁所改變了邁克爾的一生,自此之後,他不得不卷入黑幫鬥爭中,並意外地展現出潛在的能量,逐步走向權力的中心——當然也是黑暗的中心,成為第二代教父。

    廁所裏的槍和邁克爾褲襠裏的那把“槍”構成了一個奇妙的對應。兩者都能做出“射”的動作,隻不過一個出來的是子彈,一個出來的是液體。在這裏,廁所不僅是一個“藏垢納汙”的地方,也成了隱藏殺機的地方。

    在昆汀的《低俗》裏,有一個荒誕的人物叫文森特,他喜歡在上廁所的時候看書,但每次從廁所出來,都會發現外麵的世界變了。一次是他和朋友到餐館吃飯,吃到一半去上廁所,出來時看到兩個強盜正在搶劫餐廳。又有一次,他在黑幫老大家裏上廁所,出來後發現老大的妻子偷吸了他大衣裏的海洛因,昏死過去了。之後,他被派去刺殺拳擊手,見拳擊手家裏沒人,便把槍放在外麵,徑自去上廁所。等他完事後打開門,發現拳擊手正拿著他的槍指著他。一聲槍響,文森特的屍體歪坐在便池上,手上的書掉在腳下……文森特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如廁的這段時間竟是他生命的最後時光。生活的微妙之處一旦用在了電影裏,就具有了戲劇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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