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此時我在灼灼麵前，大約相當於並未穿衣服。

    我低頭看了看，果然自己的肌膚顏色白晃晃一片。

    此情此景，我心頭忽然飄過一句話，早知道會經曆這樣的窘境，倒還不如方才讓棕棕一掌拍死我開膛破肚來得利索。

    我雖沒有爹娘的教誨，不懂得雌妖與雄妖相處時的種種避諱，卻也知道男女大防，話本子裏，小姐若是沐浴之時或者換衣裳被書生看到了，都是羞憤欲死，書生也要岌岌承諾自己會求娶小姐，以挽回小姐的名節，沒想到這樣的橋段，居然會落到我自己頭上！

    不能抬頭。不能抬頭。我腦中發暈，周身都開始發燙起來，果然立刻變成了一隻粉紅色的燈籠，在黑夜中亮閃閃的。

    我這樣低著頭，也看不到灼灼的表情。直到有腳步聲將近，我才猛地抬起頭，這一抬頭，頭上浸了水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綸巾一下子落入水中，“噗通”一聲好不響亮。

    夫子來到山穀之前，雄妖並不剃發，和雌妖一樣養著一頭青絲，長長的垂下來，以至於許多時候雌雄難辨。夫子來到山穀之後才教會我們許多規矩，其中就包括雄妖須得要剃發，而雌妖卻是不必的。

    而我雖然衣著打扮上看不出是一隻雌妖，行為做派上卻是一隻實實在在的雌妖，自然是沒有剃發的，平日裏頭發高高束起塞在綸巾裏並不能看出來，這時綸巾掉了，頭發鬆散下來，沉沉的垂在我的肩上，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被灼灼架住動彈不得，沒奈何隻得任由濕漉漉沉甸甸的頭發遮住我的視線，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了。我的頭發又密又長，梳洗起來十分費事，算是我為數不多的煩惱之一。此時浸了水，如同一隻肥碩的八爪魚盤踞在我頭上，阻礙我的視線，甚至令我不能順暢的呼吸。

    真真的惱人！我正想著明日抄起剪子給它剪個幹淨利落，索性如同話本子裏所說的，了卻三千煩惱絲，剃度去當個和尚。卻聽到身後治銛的聲音近了一些，“緋色，你，你竟是？！”

    這一聲與治銛平日裏沉默淡然的言辭風度太過迥異，且對象是我，令我心驚了一把，不知自己何處引得他這般驚異。奈何這黑發幕布阻隔，我急得沒法，隻好對灼灼說，“快些放我下來！”

    我雖話是這麽說，卻也沒有著急到那個地步，不至於須臾沒有落地便要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灼灼卻似乎對我這話中的緊急程度理解得有些偏頗，以至於我方才適應這般被高高架起的狀態，沒成想驀地胳膊底下一空，我整個人一下子又墜入水中。

    作為一頭鮓妖，一時驚恐中忘了水性本就是一件十分丟人的事情，若是第二次再被丟進水裏還不記得怎麽自救，就實在是令人不敢置信。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