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有趣。”男子又輕笑著說道。

    這一次,他的聲音離我很近,很近。我可以清晰的聽到每個字音末尾的氣音,甚至能聽到他喉間的震動。

    我不敢抬眼,眼風餘光裏能看到男子紅衣飄飄,領口處的衣帶鬆鬆散散,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脖頸和頸窩,再向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他的喉結微微動了動。

    他身上的香氣席卷而來,不容我躲閃半分。

    “欸,竟然會是他!”

    “不會吧,灼灼公子莫非是個斷袖?”

    “嘖嘖,真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所有的雌性都在議論我。我隻得把頭越垂越低,莫名的像是被人扒了遮羞布,一時無地自容。到此時我尚不知道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紅衣男子在我麵前站定,頓了頓,音線更柔軟了些:“官人,可以把帕子還給我了嗎?”

    我仍是愣在原地,許久才明白過來,他這話竟是對我說的。

    同為鮓妖,這還是我百年前初見此人至今,他第一次跟我說話。

    我隻覺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又過了半晌,終於抬起頭與他對視。

    隻一瞬間,我整個魂魄都被他那張冶豔至極的臉攝去了。

    一對墨黑如煙的玄月眉,像是精工描出來的,底下一雙吊梢丹鳳眼,鼻如懸膽,唇紅齒白,下頜輪廓清峻如同險峰,兩鬢有碎發隨著微風一起一伏,此時那丹鳳眼微垂,長睫掩映下深如寒潭的眸子正聚焦在我身上。

    與他目光相撞,我一陣慌亂,垂下眸子,我這樣一個粗陋不堪的人映在這樣一雙眸子裏,實在是令我羞恥。

    許久,約莫是見我毫無反應,他勾唇請嗤一聲,揚起衣袖向我伸過手來。兩人手指堪堪就要觸到,我猝然吸了一口涼氣,猛地抽回了手。

    絲帕從我手中滑落,眼看著就要沾上地上的塵土,幸而男子運用妖力,將那帕子輕巧收回了衣袖。

    “欸,悲哉!官人莫不是嫌灼某的帕子粗鄙,辱沒了官人的纖纖素手?”

    此言一出,四周雌性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又惡毒了幾分。

    “嘖嘖,就他,要他喝灼灼公子的洗澡水,他都不賠!”

    “呸!怎麽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還嫌惡公子的帕子,不要給我……”

    旁的雌性像是被這話提醒了,一石激起千層浪,喁喁的又躁動起來。“喂,那個誰,緋色,你把灼灼公子的帕子讓給我吧?”

    “讓給我!讓給我!反正你也不會去上巳節的舞會的吧!”

    這場麵讓我越發慌亂,夫子更是氣極,手舞足蹈嗬斥道,“你,你們一個個都反了!反了!笈冠禮還沒成立,你們都給我回去站好!站好!”

    上巳節的舞會?難道灼灼要約我同去上巳節的舞會?我若不是還在做夢吧,還是這般荒誕不羈的夢!

    我腦中越發混亂,誰知灼灼竟更上前了一步,一手搭在我的肩頭。

    我猝不及防,來不及躲閃,他的手已經輕輕落在我肩膀上。天啊!我一陣頭暈目眩,幾乎要立時暈倒了,全身繃直,盡管勉力克製,身體還是在微微發抖。他的話音就在我耳畔,柔媚繾綣,騷得我後頸一陣酥癢。

    “天意難為,要叫諸位娘子傷心了。帕子既落到了緋公子的頭上,灼灼必是要履行對上天的承諾的。”

    這會子我才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灼灼用帕子決定上巳節與他同舞的人選,不必多想也可知道方才是怎樣一場你爭我奪的廝殺褫奪,卻沒成想這帕子最後落到了我頭上。

    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滿口的苦澀。上巳節這樣的活動素來與我沒有半分幹係,老天為何要如此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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