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身子骨能活到什麽時候都不知道,這寧都城的少爺公子都敬我如鬼神,生怕我賴上了他們,現如今得王爺垂憐肯娶我為妻,就是我爹知道了也隻會為我開心,你說對嗎?”

    張大夫嘴唇闔動了下,似是有話要說,但在觸及到她的眼神時又把話咽了回去,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我逾越了。”

    一個幕僚而已,委實不該管的太多。

    她掩唇笑道:“與你開個玩笑,瞧把你嚇的,我自打會吃飯開始就在喝藥,每一副藥都是你給開的方子,細說的話,我這條命完全攥在你的手裏,要怕那也是我怕才對。”

    這人一副笑模樣,卻讓人沁出一背的汗,張大夫覺得她是話裏有話,將頭垂的更低,他道:“小姐還是不要拿我尋開心了,醫者父母心,我隻是在盡我的本分而已。”

    從上次她病重差點死了開始,張大夫覺得她熬過那一劫後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不僅和外麵的人接觸的多了,說話也犀利了起來,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都說人在經曆生死之後會有所頓悟,她這是頓悟了些什麽嗎?

    沒管張大夫在想什麽,她轉身走到石桌邊坐下,撩起衣袖將手腕露出來:“不是要診脈嗎?光說話怎麽行?你來看看我還有多長時間活頭。”

    她這麽一說,張大夫就覺得心裏堵得慌,沒有人會想知道自己離死亡有多近,更沒有人願意將吃藥當吃飯。

    他陪著小姑娘從孩童到及笄,最初的時候她也會這麽追問他,‘我還能活多久?’‘我是不是要死了?’‘這次還能熬過去嗎?’……

    到後來隨著病發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再不會問這種話,每日裏都如同等待枯萎的花朵一樣將自己封鎖在小院子裏沉默的出著神。

    有時候,令人絕望的不是看不到前路,而是看到前路已經到了盡頭。

    他上前放下背著的藥箱,取出脈枕墊在她的手腕下,然後撩起衣擺屈膝單腿跪下為她診脈。

    院子裏有微風拂過,帶起一陣桃花香,她看向已經含苞待放的桃花,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世她在冷宮病的要死的時候,有人送了盒桃花酥給她,桃花酥很苦,要不是餓她都吃不下去。

    奇怪的是,吃完桃花酥後她的病反而有了好轉,直到後來她才曉得,原是那桃花酥裏摻了治病的藥,隻是可惜,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是誰送去的。

    彼時落魄如廝,人人避而不及,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那盒苦澀的桃花酥反而是為數不多的甜。

    趁著張大夫診完脈收拾脈枕的時候,她隨口問道:“你吃過桃花酥嗎?苦的那種。”

    張大夫微愣,有些不解道:“桃花酥多是甜的,我老了吃不慣,不過,您說的苦的還真沒聽說過,莫不是做壞了的?”

    她搖頭笑道:“沒壞,是有心人專門做的。”

    有那麽一個人,在那個時候費了一番心思,將一盒桃花酥通過層層檢查送到她手裏救了她一命。

    張大夫則以為是府裏的人又在吃食上動手腳欺負她,“您是老爺的嫡女,府裏原沒有比您身份更尊貴的了,若有不知好歹的想興風作浪,您大可不必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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