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刻,曾牛從木板床爬起,光著上身悄悄鑽出營帳,拎著兩隻木桶來回五趟,裝滿水缸,洗一把臉,回到營帳,披上兵甲,叫醒同帳兵士。

    曾牛入軍三年,不論春夏秋冬,日日如此。有人問他為何願意包下每日早起打水的苦差,他都會咧著嘴回答道:“俺有力氣,一點也不苦。”

    三年前,曾牛對參軍非常抗拒,在他印象中,參軍就意味遠離故土,戰死沙場。曾牛不想遠離家鄉,他舍不下兩個妹妹,也不忍心再讓老爹累死累活為薛家耕地,直到他聽說參軍能得很多的錢糧,才勉強接受。也許蒼天眷顧,曾牛參軍後並未遠離家鄉,他被分配在都城防護軍中,就駐紮在都城十幾裏外的都城大營。

    都城大營待遇在譚國軍中算是一流,不僅糧餉充足,月月準時發放,而且少有調動,不受長途跋涉之苦,每月還有休沐日,隻要向兵長告假,就能短暫的離開軍營,因此,曾牛每月都有機會回家探望。

    曾牛在軍中時間久了,身邊也有了幾個朋友。平日訓練結束,常常在一起聊些家中趣事。曾牛不會編故事,更不會耍滑頭,因此輪到他時,隻能說說家中兩個妹妹,並誇讚小妹長得漂亮。

    “阿牛,得了吧!就你長這樣,像煤球似的,妹妹能多漂亮!”

    “我妹妹不像俺,臉白的像俺娘一樣。”

    “你娘多大歲數了?”

    “俺娘在俺八歲時死了……”

    每每說到這裏,曾牛情緒都會很低落,都已經十五年了,他的記憶變得模糊,記不起娘親清晰的模樣……

    曾牛參軍的事很快在薛家莊傳開,村子內外的年輕男子對軍營生活的刻板印象大有改觀,不用種地還有錢糧拿,紛紛向往。泉城爭奪戰後,北上的都城防衛軍折損不少,因此提前招募兵卒補充空缺。軍中出現許多新麵孔,其中有幾張麵孔曾牛非常眼熟,他們都是來自薛家莊附近的村民。

    “牛哥!”這些人每次見到曾牛都會主動打招呼,若不是曾牛,他們也不會知道這條出路。

    “嗯!”曾牛平時話不多,每當有人向他打招呼,都會漏出標致性的傻笑點頭回應。

    曾牛的軍營生活沒有因這些的到來發生改變,還是每天打水、訓練,日複一日,直至這個冬天。

    “哎,曾三兒可惜了!”當天訓練結束後,曾牛的同鄉圍坐在鍋灶前竊竊私語。

    “是呀!我還想著過兩年賺夠了軍餉,上曾家提親。”

    “切,就你那熊樣,長的像個冬瓜,哪個姑娘能看上你。”

    “滾,你長的像個鞋拔子……”

    “吵什麽吵,要我說,娶哪家的也不能娶曾家的女兒,被薛家公子盯上了,那還不是早晚的事!”

    “哎!等薛公子玩膩了,說不定賣進哪個青樓……”

    “你說什麽!”曾牛一腳踹翻四人麵前的鍋灶,單手抓著同鄉的衣領將人拎起。

    “曾牛,你幹嘛!快放手……”軍中鬥毆是重罪,他們剛入營不久,不容易擺脫薛家魔爪,可不想被趕出軍營再回去當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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