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被一陣勸說,早已經六神無主的二狗母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便要簽字畫押,同意將家裏的田給賣了。

    “等等!”

    就在這時,臉色蒼白的楚齊光推門走了進來,瞪了幾人一眼:“這田不能賣。”

    陳嬸皺眉道:“狗子,這邊沒你的事,你先和妹妹出去玩會。”

    楚齊光看向二狗母親說道:“母親,這田賣了我們家可就要代代做王家的奴才了。”

    陳嬸看到自己被無視,氣惱道:“多少人想投入王家還投不到呢,你們在王家好好幹,既不用上繳賦稅,也不用應征徭役,這才是真真的好日子。”

    二狗母親連忙陪著小心:“我兒就是隨便說說,我這就賣田,這就賣。”

    楚齊光知道這是王家要趁著今年的旱災來吞並田地,他攔住母親問道:“我們今年要交多少田賦?”

    母親說道:“兩石麥子,折銀二兩二錢。”

    楚齊光皺眉,縣裏收糧的盆子裝滿一盆不冒尖,那便是一鬥,十鬥便是一石,盛一鬥算一鬥。

    至於折銀二兩二錢,是青陽縣這邊早幾年前就實施了折銀征收,也就是不收糧食等實物,而是收等價的銀子作為稅賦。

    而十錢則等於一兩銀子,一共也就是2.2兩銀子。

    聽到母親說的兩石麥子,他眉頭大皺:“去年不是才要五鬥嗎?”

    一旁的裏長不耐煩道:“今年縣裏的大老爺新上任,要追繳前幾年的欠稅,咱們整個青陽縣都是一片雞飛狗跳的,可不單是你一家要補上過去的窟窿。”

    楚齊光聞緩緩開口說道:“我們家一年四季在土裏刨食,整地、播種、施肥、澆水、脫穀……除了種田還要應付徭役,就沒有一日得閑。一年下來,也就收個五六石的麥子。

    每年交了田賦、丁稅之外,卻還有縣衙加派的均平錢、物料錢、車腳錢、庫子錢……樣樣都要收錢。交完了還有道觀裏的拜神錢和各個常例孝敬。

    除此之外要找糧商換銀子交稅,又要被盤剝一番。我們交上去的糧要曬幹脫殼,問他們買的糧卻都是底下摻了水,換了鬥的,一來二去同樣一鬥麥子,銀子就差了一成不止。

    忙活一年,最多也就剩下個四石多糧食,分給我們一家三口,攤到每天上,就是一人一天四兩多,還需要用來換些油鹽,添些衣物……這樣一人一天還能剩下多少?你們覺得夠吃嗎?要不是河裏捉些魚蝦,後山挖些竹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早就餓死了。”

    裏長惱道:“收糧繳稅,自古以來就是天經地義,還要你來分說?”

    楚齊光卻沒被嚇到,而且身上的那些症狀也隨著他說的話而飛速消退。

    感受到這種情況,他越說越來勁:“上頭的大人們要清繳欠稅,可我家年年交足了這五畝地的糧稅,隻多不少,到底是誰在欠?是村裏大戶投獻給道觀的田產?又或者是藏在那幾家絕戶下麵的耕田?明明是你們捅出來的窟窿,現在卻要找我家來找補?”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