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如豆,隨風搖曳,屋子裏的光線忽明忽暗。

    “阿兄。”眼看著許大力已經躬著身子進了屋,許嬌杏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許大力無語凝噎,看著妹妹和侄兒如今的境遇,他又是恨又是惱,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滿是自責。

    “都怪我,都是我這個當阿兄的沒出息,連自己的妹妹都護不住!”許嬌杏見這人高馬大的壯漢毫不留情的甩自己耳刮子,就要阻止,又聽他氣憤道:“這顧家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妹妹你這身體本來就不好,他們還把你趕出來,當真以為我們許家沒人了!”

    許嬌杏抿了抿嘴,不忍心看到他再繼續打自己,趕忙道:“是我自己要搬出來的。”

    許大力詫異的看著許嬌杏,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話。

    許嬌杏知道他是真心對原主好,索性也就不藏話了。

    “與其待在顧家受人苛待,還不如搬出來,我和阿滿都能好好的過日子。”

    話是這麽說的,可他妹妹因顧餘淮的死變的渾渾噩噩的,這清醒還好,不清醒的時候呢?

    “不行,我得去找他們顧家說說理去,我們許家好好的一個姑娘,憑什麽他們說趕就趕。”

    眼看著許大力就要往外麵走,許嬌杏趕忙過去將他拉住。

    “阿兄,我已經清醒了,我不想回顧家,我和阿滿在外頭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阿滿也是點頭:“舅舅,娘還給我煮魚吃了呢,你也一起留下來吃吧。”

    許嬌杏忙點頭,又讓阿滿去拿碗筷,印象中,許大力就是個認死理的人,她隻怕他去找顧家理論,趕忙道:“阿兄要是想逼死我,那就趕緊去顧家,反正顧家就是個吃人的地方,我回了也活不長!”

    許大力張了張嘴,心下焦急萬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他就這麽一個妹妹,心疼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想逼死她?

    回頭看了看桌上的魚肉,再看了看許嬌杏滿臉認真的臉,他終是無奈道:“當真要留在這裏?”

    許嬌杏點頭。

    “舅舅,快吃飯吧,一會兒菜都冷了。”阿滿忍不住說了一句。

    許大力朝著屋子周遭看了一圈,終是默然的從懷裏掏了一袋銅錢給許嬌杏:“這錢你拿著,待我跟東家請了假再來。”

    顧家的瓜棚他是清楚的,這麽多年沒住人,肯定得漏雨,若是不撿撿,轉眼入了夏,妹妹跟侄兒就得遭罪了。

    許嬌杏說什麽也不能要他的錢,想著他賺錢不容易,如今二十有一了還沒有說人家,她就覺得這銅板格外燙手。

    正要還給他,許大力已經匆匆往外走去了。

    “舅舅,你還沒有吃飯呢!”阿滿也追著喊了一句,許大力哪兒肯留下來吃飯啊,自家妹子都缺衣少食的,他再留下來吃,妹妹和侄兒就會少一大份口糧。

    許嬌杏追出去時,許大力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了,看了看手裏的銅板,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隻有等下次再退給他了。

    這晚,許嬌杏母子兩終於吃了頓飽飯,入睡時,阿滿迷迷糊糊的問了許嬌杏一句:“娘,舅舅把錢給了咱們,回去定又會被阿婆數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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