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楚風和雲沐晴共度良宵的時候,西郊陵墓,一輛商務車披星戴月,冒著風雪緩緩而至。

滿頭銀發,但身板依舊筆挺的翁伯率先走下車子,撐起一把黑色雨傘。

楚天雄那魁梧的身軀邁步而出,那雙曆經滄桑,深邃如星空的眼眸掃視周圍,用不著燈火照明,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葉輕柔的墓前。

直到,看到墓前幹幹淨淨,沒有絲毫雜草,還擺放了新鮮的水果和幾束鮮花。

“有人來過,”

翁伯渾身氣勢驟變,袖口處忽然閃出一把鋒利長劍,一雙眼眸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周圍環境,哪怕在深夜,都綻放出銳利的精芒。

楚王爺位居人臣,肩扛東華億萬子民的江山社稷,同樣,也是諸多敵國的眼中釘、心中刺。

作為楚家貼身護衛,翁伯二十年如一日,不敢有絲毫馬虎。

二十年來,正是憑借著他敏銳的洞察力和強悍的身手,才讓楚王爺數次化險為夷,絕處逢生。

“翁叔,不必緊張。”

楚天雄麵色平靜淡淡擺手,“是他來了。”

墓前的水果,鮮桃、車厘子、雪梨,那都是葉輕柔生前最愛吃的。

而對於葉輕柔了解如此深刻的,除了他自己,也唯有那個不肖子罷了。

翁伯愣了兩秒,隨後一喜,“王爺,難道是大世子?”

“他回燕京了?這,這太好了。”

他陪伴楚天雄幾十年,早就心意相通,很快猜了出來。

雖然,這對父子自從葉夫人去世後,便反目成仇,見麵如仇敵一般——

但翁伯相信,十幾年過去了,他們都會理智一些,逐步和好,畢竟血濃於水。

大世子回到了燕京,這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楚天雄麵色平靜,古波不經,好似隻當一個陌生人來了而已。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墓碑,擦拭著心愛女人的照片,眉目之間,盡是柔情——

“輕柔,我來了。”

隻此一言,便陷入了沉默。

相對無言,唯有淚千行——

十七年來,他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痛苦和糾結之中,每每想起這個被自己辜負的女人,他總是忍不住眼眸通紅。

“我楚天雄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給你一個真正的名分。沒有盡到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你會怪我嗎?”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溫婉,如春風拂麵,似乎在輕輕搖頭,表達著自己的大度和諒解。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江山不負卿——”

“此生,是我虧欠了你,來世要怎麽償還,我聽你的。”

楚天雄身軀筆挺,站立在風雪之中,他的身影是如此魁梧,又是如此的落寞孤獨——

從他披上這身紫龍袍,從他接過先皇的重托,登台拜帥,成為東華億萬子民的信仰時候,他便不再是自己。

此生,此心,盡數歸於東華,歸於億萬子民袍澤。

孤家寡人,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