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內外,形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跪倒在地上的大臣們,在沒有收到皇帝或是天師的指令時,是不得起身的。

他們雖不承認傻子皇帝為啟國之主,但麵子上的工程還是要做好的,一時間除了周望是站著的,其餘的人全都直挺地跪在地上,腰板挺得很直直的。

南宮啟的處境頗為艱難,他的身子被少年壓著,一點兒看不出來要起身的打算。

神仙哥哥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一雙清冷的眼睛裏,多了絲冷意。

江漁很懂事地撐起了自己的胳膊,慢慢悠悠地從男人的身上爬了起來,少年似乎很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小聲道,“阿漁把神仙哥哥壓疼了嗎?”

本是尋常的一句話,卻叫南宮啟瞬間僵直住,幾秒鍾轉瞬即逝,他忙回過神來,冷淡的聲音從唇縫間溢出,“無事。”

回應他的,是少年甜絲絲的笑臉,“神仙哥哥沒事兒就好,神仙哥哥疼了可一定要跟阿漁說哦,阿漁會給你找來最好的禦醫的!”

南宮啟定定地看著少年的眼睛,他碰見過許多人,在還未成為天師之前,藏匿於市井,見過了形形色色之人。

那些人或粗俗無禮,或唯唯諾諾,或害人害己,南宮啟的眼睛有些特別,能透過每個人看出其靈魂的顏色。

越是作惡多端的人,其靈魂的顏色便越是斑駁,除了小孩兒的靈魂幹淨些以外,就都是些五顏六色的大染缸了。

眼前的皇帝,是南宮啟見到的顏色最純正的靈魂了,比那些小孩兒都要幹淨許多。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覺察到南宮啟走神的江漁,伸出自己的一隻手在男人的眼前晃悠了幾下。

再不登基,吉時就要過了,江漁倒不是迷信,他隻是想討個好彩頭罷了。

“陛下,您的衣袍亂了,臣幫你。”南宮啟微微低垂著頭,視線從少年的臉往下挪到了他的衣袍上。

江漁方才那麽一趴,把衣服都給弄亂了,他可不能就這樣不修邊幅地登上龍椅。

南宮啟雖是無所不能,淩駕於皇權之上的天師,卻要為曆代皇帝效力,做其最忠心耿耿的臣子。

江漁呆呆地看著南宮啟,他現在是傻子皇帝了,傻子皇帝最喜歡美人了,往往一看就能看一天的。

南宮啟被少年灼熱的目光注視著,不用抬頭便知道江漁在看他,他自知長得好看,皮相有蠱惑人心的作用。

可上一位盯著他臉的人,吃了足足一年的苦頭……

可這人是皇帝,他是臣子,對方是君王,而且還是個癡傻的,那看便看了吧,也不會少塊兒肉的。

南宮啟放鬆下身子,將注意力集中在為江漁整理衣袍上,他好看的手指在繡著龍紋的袍子上遊來遊去,江漁看得嗓子冒煙。

這具身體還是個少年,他就算是把眼睛都看穿了,也不會起反應的。

也多虧他還未長大,要是真生出些反應來了,被冒犯的南宮啟,怕是會在底下偷偷紮他小人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