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好酒聽到“小公主”三字,斜嘴笑道:“榮利可汗的小女兒嗎?聽說還不足十六歲,大師怎麽認為,老夫會對這樣的小孩感興趣。”

    陽璉真伽的長眉隨風微飄:“鄧大將軍是磊落之人,但貴軍魚龍混雜,歹人多有。”

    鄧好酒道:“蘇蠻王庭戒備森嚴,控弦之士千千萬萬,我落日軍上不了台麵的三教九流,怎麽能從大軍之中將尊貴無比的小公主帶出來?”

    陽璉真伽道:“那小僧就不知了,小公主一夜失蹤,從晉國境內逃回來的部民又說似乎看到了深藍瞳色的少女被貴軍所俘。深藍瞳色,天地間僅小公主一人才有,鄧大將軍敢做敢當,就不要再敷衍小僧了。  ”

    身材胖大的臨覺道忞道:“鄧大將軍,此番蘇蠻鐵騎集結上萬,準備周全,誓要踏平夕暉寨。你聽聽,如今寨子上下,還有哪處安生地方?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是不堪晉國壓迫奮起反抗的大豪傑,可汗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隻要爽快送出小公主,可汗願意收手,並給落日軍指條明路。”

    鄧好酒道:“指條明路?是要我投靠蘇蠻部、為可汗效力嗎?”

    臨覺道忞嘴角的肥肉抖動:“你可以這麽理解。”

    鄧好酒忽而放聲大笑,笑聲回蕩在忠烈堂中,嗡嗡入耳。

    臨覺道忞不悅道:“有什麽可笑的?”

    鄧好酒搖頭站起,拇指往後一翹,對著懸掛明堂的牌匾,那牌匾上寫著“忠烈長存”。

    “老夫連晉國都不放在眼裏,你覺得光靠榮利的幾句廢話,就能把老夫壓服嗎?”

    陽璉真伽歎道:“鄧大將軍切莫執迷不悟。”

    鄧好酒哂笑不止:“我若投靠了蘇蠻部,才是誤入歧途。”

    臨覺道忞道:“你不肯屈膝也罷,但是不交出小公主,今夜你苦心經營多年的這夕暉寨,可就要變作一片廢墟,跟著你的上千將士,也必將屍骨無存!”語氣大含威脅。

    尖嘴猴腮的玉林通秀說話就像連珠炮,又快又急:“鄧濕奴!蘇蠻鐵騎在外,我四個在內,無論內外局勢,你都掌控不住,敗局已定,脖子還硬挺什麽!”

    鄧好酒道:“外部怎樣,我現在還不清楚,但內部,嘿嘿,我掌控不住嗎?”

    陽璉真伽等四僧聽到這裏,突然感到背後刮起一陣風,轉目看去,叔山均腳步追風逐電,已然跑到了大堂偏門。

    臨覺道忞叫聲“不好”,碩大的身形彈起飛躍,竟是輕捷無比。

    叔山均察知臨覺道忞追來,朝門外大呼:“把劍給我!”原來此時奉命去扛鄧好酒斬象巨劍的幾名落日軍勇士回來了。可是話才出口,便聽到臨覺道忞脖間的大念珠“嘩嘩”相觸碰撞,已迫近咫尺。

    “罷手!”臨覺道忞身子傾斜,陡出一拳,直擊叔山均後腦。

    叔山均耳聽八方,不敢怠慢,回轉使出一招十分力道的“震海斷江拳”。

    兩拳相撞,聲震如悶悶春雷,強大的衝力向四麵波及,將嚴實的大理石地麵層層掀起,如大風刮動麥浪。

    臨覺道忞先收拳,後空翻落地。叔山均連退三四步,扳住門框才不至於跌倒。

    “阿彌陀佛,小僧已打了一拳,閣下還想領教第二拳嗎?”

    臨覺道忞重新起勢,氣息絲毫不亂。

    叔山均不理會他,複向外呼道:“拿來!”一眨眼,右手多了一柄極長且寬的巨劍。

    路行雲目測,那巨劍從劍柄到劍鋒,恐怕足有一丈,長度甚至超過了軍隊所用的長矛。寬闊的刃麵上缺口遍布,顯出身經百戰的滄桑痕跡。這便是當年鄧好酒的夥伴,陪伴他叱吒風雲的斬象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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