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間,潔如明鏡的忠烈堂中央,已站有四人。其時天色已經漸漸變暗,堂內燭火大照,增添光明。

    席間一名落日軍頭領手忙腳亂爬起來,追著崔期頤走出兩步:“我、我的劍......”

    “怎麽?借你的劍一用,不可以嗎?”

    崔期頤側身秀立,那寒霜般冷峻的容貌令人望之半是傾倒、半是震懾。

    落青鶻笑道:“劍器渾脫,兩人不如四人,四人不如六人,人越多,越是精彩。”

    “這......”那落日軍頭領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進退兩難,隻往最上首的金箔太師椅處看。

    路行雲、崔期頤與叔山均對上趙侯弘、孫尼摩與彭太英,劍拔弩張,各不相讓。

    大堂之上,所有的目光此時都聚向了落日軍大當主鄧好酒。

    鄧好酒喜怒不見於色,忽然掀袂起身,跨立椅前,張開雙臂道:“好!甚好!老夫本道自從長安城陷落、八百虎士死傷殆盡,劍器渾脫將永遠被人忘記,徹底消失在這世上,沒想到今日卻有機會重現天日!”言語忿激,大為振奮,“落先生,要不是你主動提起,老夫想必這輩子都不會再提劍器渾脫這四個字!”

    眾人正是不解,又見鄧好酒咆哮戟指那呆立在堂邊的一眾幽幽柔柔的編鍾管弦樂隊:“滾!快滾!爾等全都給老夫滾出夕暉寨!”

    落青鶻聞言,搖頭嗟歎道:“這才有昔年‘一劍一城’的氣勢。”

    數十年前,鄧好酒尚為西北響馬,憑借一柄斬象巨劍掃蕩大漠,威名響徹十三州。朝廷為絕此巨寇,調集上萬羽林甲士圍困鄧好酒及其黨羽,將他們逼向一座邊塞城關,準備趕盡殺絕。

    生死存亡之際,鄧好酒手持巨劍,奮勇無當,劍氣貫穿天地,竟是一劍劈開壘土千層的城關,硬生生打開一條生路,死中求存。也從那時開始,“北劍”鄧濕奴“一劍一城”的稱號才算正式傳開。

    若不是世間還有人能以劍搬山搗嶽,獨享“大劍平山”之盛名,鄧好酒的斬象巨劍聲名必然更著,但即便這樣,也掩蓋不了“北劍”在“四大野劍豪”中最具傳奇色彩的地位。

    “舒坦!”鄧好酒吼罷,重新坐下,手一招,“來啊,取酒來!”

    早就準備著的幾名落日軍勇士登時哼哧哼哧將酒具搬上。

    路行雲看去,好生吃驚,但見那酒具並非杯盅壺碗,居然是一個兩人方能合抱的大甕。那幾名落日軍勇士也算得上是身體極為強健之輩,可合力抱著大甕,仍然肌肉虯結、麵紅耳赤,似是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

    鄧好酒一反方才沉默寡言的作態,敞懷大笑,一腳踢翻身前的桌案,一伸手輕輕巧巧接過注滿了美酒的大甕。

    那幾名落日軍勇士瞬間脫力,都東倒西歪向外摔去。當中,踞坐金箔太師椅的鄧好酒則捧著千斤大甕如捧三兩小杯,將嘴貼上甕沿,大口飲酒。

    酒飲三分,七分“嘩嘩嘩嘩”如瀑流淌,向外涎去,醇正的酒香立時飄滿整個大堂。

    “好酒!”

    路行雲生平最喜美酒,嗅到氣息便知甕內的酒品質必然上佳,再見鄧好酒飲酒的豪邁姿態,忍不住讚歎。

    這聲讚歎被鄧好酒聽見,他猛然放下大甕,任憑沉重的甕砸碎光滑的地麵渾然不顧。

    “此乃萬馬城的美酒,小嘬小酌哪裏過癮,是以老夫將上百壇酒全部灌在一起,用大甕大缸一口氣狂飲,才叫痛快!”鄧好酒好不得意,打了兩個嗝,“酒局中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來,幾位劍器渾脫的兄弟,一起飲酒!”說完,左腳一踢,那大甕嗡然有聲,從地上咣隆隆滑動飛起,帶著勁風徑直衝向堂中六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