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大周末代皇帝石靈運突然頒布“罪己詔”,自認德才不配皇位,登上九十九層無極高台,將花花江山禪讓給了晉國公魏金羽。魏金羽稱帝,改元“武朔”,是為大晉開國皇帝武朔帝。

    同年,原本臣服於大周,歲歲進貢的西北雍國、東南越國拒絕接受大晉的冊封,相繼脫離,更策動當時出兵討伐遼東麗國的大周燕國公慕容鐵山率軍自立,建立燕國,形成了雍、越、燕三國聯手對抗大晉的局麵,使得平寂數百年的下,再度風雨飄搖。

    武朔帝在位期間為了收服三國,征伐不斷,但直到武朔帝駕崩,都未有半分進展。五年前興統帝魏玄感即位,繼承先父遺誌,刀兵不減。興統二年,雍國丞相袁不疑毒死雍帝季子玉,造成雍國內亂。次年,晉軍攻入雍國都城長安,滅亡雍國。三足缺一,站立不穩。兩年後,越國臣服大晉。至如今,三國已滅兩國,唯有燕國對抗不休。

    興統帝在位,功績斐然,全國上下處處都流傳著對興統帝的歌功頌德,連三歲兒都爛熟於心的曆史,路行雲自然不會陌生。

    “你的意思,落日軍與雍國的覆滅有關係?”路行雲問向定淳。

    “正是。我寺受封‘禦寺’,除了為朝廷顧問、順理禮節之外,更有替朝廷存檔的責任在。”定淳緩緩道,“譬如朝廷的官修史書,除了原檔存在大內深宮,都會印出副檔,送來我寺作為備份。以免一旦有變,國史毀於災禍或是遭人篡改”

    “鐵打的江山,哪能變就變,朝廷也太心了。”路行雲插句嘴道。

    “朝廷的官員們心思縝密,自有度量,我寺也從不過問,隻照單全收。”定淳接著道,“藏著朝廷書冊的‘檮杌齋’不禁寺僧出入,僧喜愛雜學,從前是那裏的常客,得以翻閱了大量的史書,記得標著‘興統四年立夏檔’的一則檔案上就提到了落日軍。”

    “哦,怎麽的?”

    “上麵洋洋灑灑寫了數千字,歸結起來便是昔日雍國的部分殘黨不願投順大晉,自發聚成了落日軍,靠著萬裏黃沙的掩蔽躲避大晉的圍剿,以打家劫舍存活,成為了流賊。”定淳到這裏頓了一頓,“他們的大當主,組長應該聽過。”

    “誰?”

    “鄧好酒。”

    “這名字”路行雲遲疑道,“我沒什麽印象啊。”

    “此人原名鄧濕奴。”

    路行雲一拍手道:“你這麽我就知道了,‘北劍’鄧濕奴,名頭大的很。”

    鄧濕奴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客,為四大野劍豪之一。早年為西北響馬,後來接受雍國招安,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打下功績,屢屢加官晉爵,直至右金吾大將軍,與左金吾大將軍魏裘並稱為國之雙璧。

    尤其在魏裘叛雍降周後,鄧濕奴更成為雍國軍隊的頂梁柱,深受雍國朝廷依仗。此人雖官位極高,但因出身綠林,豪氣不減,喜與江湖中人往來,更養八百門客,經常與他們切磋武學、談古論今。他沒有門派,但善用雙手大劍,威猛不可當,號稱“千人難近”。雍國滅亡後,路行雲就沒聽過他的行蹤,原來竟是成了大漠流賊的首領。

    “鄧好酒就是鄧濕奴,卻不知他為何改名。”路行雲喃喃自語。

    定淳道:“鄧好酒為雍國效力數十年,忠心不二。據檔案記載,晉軍攻破長安城之際,他砍斷雍國宮城前的丈餘大旗,將旗幟披在自己身上,而後血戰突圍,手殺數百甲士,於萬軍中衝出城門。鮮血染透了旗幟,中心的‘雍’字被蓋成紅色的火焰,他便以此旗為號,招攬各地散落的雍國殘兵敗將,成立了落日軍。”

    路行雲歎道:“真乃虎士,聽了他這些事跡,相比之下,‘北劍’的名號都顯得氣了。”又道,“他既成了流賊,既不是從前的右金吾大將軍,也不再是縱橫江湖的‘北劍’了。或許因此隱姓埋名,以示與過往斷絕聯係,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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