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爺爺的聲音從人群的後麵傳了過來。
午夜天涼，他裹著厚厚的大衣，整個人麵容蒼白，比前幾日病重的樣子更要憔悴幾分。
他盯著好生生站在他麵前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雙眼眸裏竟然有些許的欣喜稍縱即逝。
不過，我知道，就算他對我確實曾經有過疼愛，在他所謂的大局麵前，那些疼愛，根本就算不了什麽。
“庭……庭遇,真的是你？”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一句話都不願意說。
我想說些什麽？我該說些什麽？感謝他的養育之恩，還是對他親手殺了我這件事發表感言？
“大爺，江庭遇早死了，這是個鬼魂，她是回來報仇來了！”江其連忙出聲喊住了爺爺。
“不……”爺爺搖了搖頭，視線還是沒有離開我。
“噬魂陣裏死掉的人，是不可能變成鬼魂的，唯一的下場，就是魂飛魄散。所以……”爺爺肯定的說，“庭遇，並沒有死。”
爺爺的話一出，所有的人都議論了起來。
或許是在討論著我為什麽沒有死，也可能是想知道我回來的用意，亦或許，是在籌謀怎麽再次將我殺掉。
我低頭，有些自嘲的笑笑。
眼前這張滄桑的臉，曾經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信仰，他養我教我，哪怕我是個孤兒，卻因為有他，我從沒有覺得自己可憐。
可是……現在，我卻寧願他從沒有對我好過。
如果一直置身於黑暗之中沒有看見過光明，我就不會對光明有向往，也就不會在再次跌入黑暗時那麽痛苦與絕望。
“對。”終於，我抬頭，與爺爺對視。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笑著，眼淚卻不聽使喚的開始在眼眶中閃爍。
“怎麽會……”爺爺覺得不可思議，“噬魂陣，是陰陽家幾百年傳承下來的老陣，它聚集了每代掌門人的力量，你怎麽可能會逃得出？”
“每代掌門人？”我反問他，“爺爺，也包括你嗎？你在加固噬魂陣法力的時候，你就已經想到了有一天，我會死在這個陣中嗎？我記得你小時候有跟我解釋過噬魂陣的由來，你明明告訴我，這是為了保護江家抵禦外敵的，你跟我講這話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呢？是在嘲笑我的天真無知何其好騙嗎？怎麽？我竟成了你要抵禦的外敵了？我在江家22年，因為深知自己不是江家血脈，我終日如履薄冰生怕做錯了什麽事惹你不高興，我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獨獨怕您不要我！”
講到最後，我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我質問著爺爺，可是我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想要他給我一個答案。
“22年啊爺爺，就是養隻小貓小狗你也會有感情吧。為了你所謂的陰陽家大業，我一個年輕的女孩放棄了學業做起了這世人恐懼的行當。為了不讓你後繼無人，我承受你給我開天眼的痛苦，每個月圓之夜頭痛發作時隻會躲起來自己煎熬，為了成為你心目中乖巧的孫女，我忍著害怕，去捉鬼去斬妖除魔，我當時也不過18歲啊，爺爺，江之寧可以因為害怕選擇不去，而我呢？我有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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