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說短不短,說長不長。能在雲方生走馬燈中占據如此篇幅,可見與晴藍姑娘的這段經曆在他心裏是何地位。
淩若因一時氣憤衝昏頭腦,對回夢,亦或走馬燈的有些誤解。
要知道能夠讓人無限回味的,未必是到手之成功,更多的是求而不得意難平。
“在決定你的死法前,姑且再讓你看看生前美好的畫麵。”淩若眉頭微蹙,向空中揮了揮手,停滯的畫麵重新開始轉動。
京城秀安街,接近晌午,日頭又大又毒,在街上稍站片刻都能曬得發暈。
雲方生手執毛筆,對著賬本勾勾畫畫。還沒寫上兩筆,就忍不住看向門外。
熱浪騰騰,空空如也。
距離晴藍姑娘離店又過去了幾日,期間沒收到任何來信。
“她說派晴兒來傳話,這晴兒是誰?”雲方生往嘴裏灌了一口茶,還是由荷葉、山楂和桂花烹製,苦得像藥湯。
雲方生皺了皺眉,一口下肚。
“隨行丫頭一個叫藍藍,難不成?”
靈光一閃,雲方生長眼微挑,“晴藍姑娘也真是有趣,竟把自己的花名拆開,賞給那倆丫鬟。”
看來是個不喜言表的有情人。
三教九流、各懷算計的美婦,他見過的不少。看著越好相處的人,脾性越難拿捏。但就“目的”而言,她們通常明人不說暗話,光是一個眼神,便知能不能成。
但晴藍姑娘不同,需反其道而行。
因此,平日對付那些外室身上的伎倆,絕不可再用。他必須先克製住自己的渴望,偽裝成一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
說著,雲方生兩隻長眼眯成一條細縫,愉悅的打起算盤。
數日過後。
入了二伏,天氣愈漸炎熱。秀安街的婦人們皆是伏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雲海樓的生意明顯沒往日興隆。
雲方生看著牆麵新掛上的幾款薄涼衣裳,幽幽歎了口氣。
今天,實在是太熱了。
虧他專程將幾款新製式的衣裳打板,看著冷淡的生意,心底慶幸沒有一時腦熱給盡數裁製出來。
“先生,雲先生!”
沒聽到敲門,先是從身後傳來丫頭急促的呼喚。
雲方生背對店門,聽到動靜並未及時轉身,先是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再從容的回過身。
“姑娘何事?”
不用猜,來的是那日晴藍姑娘身旁隨行的丫頭,晴兒。
晴兒穩住呼吸,這才慢慢與雲方生道來。
“天氣炎熱,我家小姐簡從,身邊未準備合適衣衫。前些日偶來先生店裏,看中幾塊布匹,還請先生能百忙之中抽出一時,為小姐量體裁衣。”
“原來是那日頭戴帷帽的姑娘三人,失禮失禮。”雲方生不急不慌,煞有介事朝丫頭拱手。
“為客人量體裁衣是本店分內之事,不知可否定在三日之後,小生也好提前準備。”
聞言,丫頭短愣片刻方道,“那便依先生所言。”
眼看丫頭傳話後就要轉身走人,雲方生出聲叫住,“姑娘莫急,不知你家小姐三日後什麽時辰方便?”
“酉……酉時過半。”
“酉時過半?”雲方生為難的看著丫頭,“小店已經閉店打烊,不便量體裁衣,可否請早?”
“小姐說,若先生當即應下,便等晴兒回報後,小姐親自來您店中。若先生遷延,便定在酉時過半,由先生獨自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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