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羅肆至對自己究竟隱瞞到何種程度,這個問題她早就在一次次曆練中有了新的認知和“成長”。
淩若點點頭,“嗯,是啊,成長了很多,不再是那個大腦跳脫,隻能等著別人在暗處施手援助的弱女子了。”
或者說,在失憶三餘載後,終於能接近在冥島時的水平。
想要變得更加聰明所需的努力,總是比變得更加愚蠢需要的更多。一個是向上攀爬,耗時耗力需要意誌。一個是順勢而下,輕鬆的毫無知覺。
問題回歸重點,禁地近幾年可有異樣?
黑魚像個撥浪鼓一樣瘋狂擺著腦袋,“從未聽說。”
“未必見血才叫異樣。”
看來腦袋太小,的確無法像人族一般細沉思考。淩若雙手捏向眉心,不覺有些頭大痛。
“禁地附近就沒有發生過什麽怪事?本姑娘還就不信你們大王會平白無故的沉睡,不是有人使絆子,就是撞了邪。要不——”
少女忽然雙眼發亮,招呼著黑魚到跟前,“煩你引路到禁地,剩下的事兒,由我們自己來。”
“使不得!這可絕對是不得!”聞聲,黑魚嚇得連退數步。“禁地哪是魚魚這種能輕易接近的?”
“嘖。”
淩若有些不耐煩的撇了撇嘴,“別在那冠冕堂皇,就問,你們大王到底是救還是不救了?”
“必須救!”
“那從現在開始,本姑娘說什麽你就做什麽。”
淩若反客為主,開始命令起洞府東道主。黑魚還是有些為難,嘴裏支支吾吾。
“沒有那麽多可猶豫的,再者說禁地之所以是禁地,那是對你們族人而言。但我非魚為人,不需受此束縛。”
其實沒有黑魚帶領,淩若也能找到禁地所在,隻是得不到水族支持,總覺得偷雞摸狗不夠正當。
山遠哥哥曾說,行走世間皆是鬼怪,等她真的接觸到世間百態後,才逐漸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每個慈眉善目的神情下,都可能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鬼。他們的立場、底線可是隨時更改,唯一不變的原則就是利益。
隨意插手可能會將自己拖入怎樣的深淵,她不是沒經曆過。
如果一切順利,能解除魚王沉睡,抑或找出原因,便是皆大歡喜。如果遭逢意外,就意味著與水底萬千魚仔為敵。
淩若歎了一口氣,多麽痛的領悟。她說出想法,黑魚也未必可以理解。眼下,著實體會了什麽叫雞同鴨講、對牛彈琴。兩個思考不在一條線上的物種,是沒必要繼續進行交談的。
正欲詢問羅肆至是何想法,轉身一看,發現那廝身影早已消失無蹤。淩若的心頓時一慌,生怕他做出什麽極端的事來。
黑魚根本不知對麵紅衣少女的思緒已經翻江倒海,短暫的沉默後竟然主動開口,說起往事如煙。
“其實,聽祖輩們說,五十餘年前洞府曾經發生過一次巨變。當時,整片水域變得猩紅,水波劇烈動蕩不已,將數棵前年巨樹連根拔起,許多尚未成年的魚仔被卷離洞府,至今下落不明。聽說大王費了很大功夫才將其鎮壓,平複那次震蕩。”
是傳聞又不是族中秘辛,早點說沒準還能發現關鍵細節。可惜淩若如今滿目焦灼,因羅肆至的突然離開而無法集中精神。
小雪同樣聽了全程,默默從手中的長棍化形成平日最常見的少年模樣,揪著少女的衣角道,“主人,您不覺得五十年前,似乎發生了太多事?”
五十年前,淩若還在冥島上養花,不知道海寧縣的南郊外有一位等待被人關注的城隍爺,更不知道郊外水底遊動的小魚兒能成精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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