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笑道:“叔父不必擔憂,這不是請了你們前來嗎?隻需將鹽池上下官吏定罪,朝廷收回鹽池便是名正言順,餘者縱然不甘也不過是無能狂吠,左右不了大局。”

    張亮皮笑肉不笑:“嗬嗬,好大的陣仗,‘三法司’齊上陣,鹽場這些六七八品的官員就算被定罪也值了,畢竟以他們的品級大概率一輩子都進不了‘三法司’的衙門。”

    “這不是三位正好在洛陽嗎,所以求了陛下,請三位就近協助。”房俊笑眯眯的擺擺手,然後話題一轉:“聽聞隕國公已經請辭刑部尚書,即將就任右金吾衛大將軍?”

    張亮一愣,心底湧現不妙的感覺:“……啊,是這樣,我軍伍出身,刑名之學不顯,忝為刑部尚書卻屍位素餐,有愧於陛下之托付,還不如退位讓賢,回歸軍伍更好一些。”

    房俊的笑容愈發燦爛,說出的話卻帶著刺兒:“此一時彼一時,隕國公有些落伍了啊,現在的軍隊與當初可不一樣,底下的校尉一個個桀驁難馴偏又跟腳硬實,動輒彈劾主將、架空上官,左右金吾衛又是新近整編,那些副將、校尉哪一個沒有靠山?這右金吾衛大將軍可不是好當的,隕國公還需小心在意,千萬別被底下人抓住什麽把柄給拱翻了,到時候丟了官職事小,淪為天下笑柄可就不好了。”

    張亮麵孔漲紅,咬了咬牙,將怒氣咽下換上一副笑臉:“還得越國公您多多提攜才行。”

    聽話聽音,房俊這是明擺著告訴他左右金吾衛依舊掌控在其手中,自己就算成為右金吾衛大將軍也得看他的眼色,否則就會被底下的副將、校尉們給架空……

            他素來知曉房俊之為人,囂張桀驁有之,恣意妄為有之,卻從不說大話空話,既然他敢這樣說,那麽在左右金吾衛的掌控力就一定隻高不低。

    自己背棄軍方陣營投靠劉洎,寧願當一個軍方的叛徒卻還是擺脫不了房俊的魔爪嗎?

    那自己豈不是白當了一回叛徒?

    房俊笑容可掬,似乎在開玩笑:“看你表現咯。”

    劉祥道與房俊不熟,所以入座之後基本沒怎麽說話,喝著茶水在一旁看熱鬧,忍不住嘖嘖稱奇,張亮爵封隕國公,乃是正兒八經的貞觀勳貴,在當年或許隻是貞觀勳臣當中不入流的末尾,可如今貞觀勳臣逐漸凋零,張亮的資曆、地位便凸顯出來,所以一經舉薦便可以從刑部尚書跳到右金吾衛大將軍。

    可瞧瞧張亮在房俊麵前是怎麽說話的?麵對房俊的諷刺、恫嚇、威脅,非但不敢說半句硬話,甚至連一個不滿的表情都做不出,低三下四、卑躬屈膝……

    明明是兩輩人,事實上也是兩輩人,隻不過顛倒過來。

    再看一旁端然穩坐的蘇定方頗有幾分淵渟嶽峙的氣度,這位曾在貞觀年間鬱鬱不得誌的將領,受到房俊簡拔之後放棄半輩子弓馬兵法,由陸地轉戰大洋,卻驟然迸發出無可比擬的耀目光彩,晉身當世名將之列,依舊對房俊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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