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餘艘水師戰艦溯流而上,河麵上船帆林立浩浩蕩蕩,一夜疾行,天明之時抵達三門峽,並未用纖夫度過波濤翻滾的峽口,而是停靠在三門峽下遊黃河北岸,數千兵卒棄船登陸,輕裝簡從向北疾行,直奔中條山的山口。

    蘇定方對此次行軍早有準備,綢繆詳細,故而全軍動若脫兔、勢如奔雷,數千人的部隊如臂使指,速度甚至比洛陽官場前往河東鹽場報訊的人更快……

    *****

    月光傾灑在菜畦一般的鹽池上,被微風吹拂的鹽鹵微微蕩漾,波光粼粼。

    數百年來出產食鹽供給天下的鹽池安然靜謐,即便在最為動蕩的年代都未曾停歇,卻在今日全部停產,獲取了難得的安靜。

    一匹快馬由東至西疾馳而來,急促的馬蹄聲敲碎了寂靜的夜晚,滾雷一般直抵房俊所居住的官廨,馬上騎士飛身下馬,早有兵卒開門將其迎入院內,便見到房俊一身甲胄、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中,數十親兵分散各處,或是護衛其左右、或是在院內警戒,一個個刀出鞘、箭上弦,殺氣騰騰。

    騎士上前兩步單膝跪地:“啟稟大帥,先鋒部隊已經抵達鹽池以東三十裏,一個時辰左右到達此處。”

    房俊頷首,溫言道:“辛苦了,不需回去複命了,就在此處歇一歇,若有不開眼的想要過來取我之性命,便與我一道應戰!”

    此處乃鹽場官廨,鹽場幾十年出入往來之賬簿皆在旁邊那間砌了磚牆的房舍之內,有些人狗急跳牆,說不得就要前來此處焚毀賬簿。

    騎士激動地滿臉通紅,大聲道:“願為大帥效死!”

    時至今日,房俊就是水師的“皇上皇”“帥上帥”,這支由他一手締造的無敵之師縱橫七海、所向披靡,使得房俊的威望無與倫比,每一個校尉、兵卒都充滿無限崇拜,能有一個與房俊並肩作戰的機會,簡直就是三生之幸!

    房俊點點頭,擺手道:“下去歇著吧。”

    “喏!”

    房俊用一塊潔白的絲帕擦拭著一口橫刀,刃口雪亮、背脊寬厚,刀身筆直至刃尖處收回弧度,線條簡練、造型古拙,與後世的倭刀並不相似,更有利於戰陣之上劈砍衝殺。

    可惜這次出來沒有帶夠火器與彈藥,否則在援軍抵達之前守住這個院子綽綽有餘,現在想必卻是要費一番手腳。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衝鋒陷陣了,此刻非但不緊張、恐懼,反而渾身血脈賁張,極為興奮。

    放下刀,喝了口茶水,詢問左右:“什麽時辰了?”

    “啟稟大帥,寅時末了。”

    “做好準備,無論如何一定要在援軍抵達之前守住房內的賬簿。”

    “喏!”

    ……

    二三月間,雖然冰雪消融、南風溫煦,但夜晚還是難免沁涼,不過這個時候的溫度最是適宜,氣溫微涼,裹著薄薄的被子睡上一覺最是舒服。

    但自從傳來水師部隊駐紮洛陽的消息,王福郊這些時日卻夜難成寐、輾轉反側。

    水師駐紮洛陽的意圖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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