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任何時候都講道理的,陛下委派你去整頓鹽務,如何下手是你的事,隻要穩住局勢、完成任務,就算拎著刀子殺人都沒關係,反之,事情沒辦好且引發惡劣後果,無論你的方式方法如何合規,都要承擔責任。

    對於政治來說,從來沒有所謂的“好心辦壞事”一說,不重過程、隻看結果。

    李承乾有些不耐,這個劉洎是有才能的,可是平素卻不幹正事,除了拉幫結派之外就盯著房俊,但凡房俊有一絲半點的錯處便誇大其詞,除去文武之爭,難不成這兩人還有什麽私怨不成?

    他從書案之上的一摞奏疏當中翻找出一份,讓王德遞給劉洎:“這是戶部的奏折,有關於各地食鹽存量的匯總。洛陽乃至於河南當地的食鹽存量足夠轄區內百姓食用三個月,關中、隴右略少,但也能頂得住兩月有餘,隻要河東鹽場在兩個月之內恢複生產,河南、關中、隴右便沒有缺鹽之虞。”

    劉洎愣了一下,接過奏疏,仔細閱讀。

    他是中書令,中書省的最高長官,宰輔之一,協助陛下處置朝政,參與重大國策之製定,負責編纂皇帝的詔令、章奏,權柄極重,但歸根究底因為地位太高,職權更多還是偏向於“務虛”,對於具體的朝廷施政並不參與。

    六部才是朝廷最高的施政機構。

    所以對於各地存鹽多少這種細節並不知曉,現在看著奏疏上的數字,才知道各地存鹽數量不少,即便河東鹽場停產,也足以支撐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他自然不會放棄這樣一個攻訐房俊的機會……

    放下奏疏,劉洎沉聲道:“這份奏疏極為詳盡,是臣此前杞人憂天了……不過這樣一份奏疏卻隻能在吾等眼中見到,尋常百姓如何得知?他們不知道各地存鹽多少,隻知道河東鹽場停產,由此必然產生緊迫焦急之心情,再有輿論洶湧,說不得就能釀成一場席卷關中的惡劣事件,還請陛下三思。”

            這樣一份奏疏就算張貼在承天門外,又有幾人見到?見到的人當中又有幾人識字?識字的當中又有幾人相信?

    李承乾緊蹙眉頭,意識到事情不會如同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隻要河東鹽場停產的消息傳揚出去,必然人人都相信缺鹽,輿情無論如何都難以壓下。

    就算沒有輿情,也必然有人會製造輿情……

    馬周放下茶杯,恭聲道:“陛下也不必過多憂慮,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要看河東鹽場何時複產,隻要能夠在存鹽耗盡之前複產,一切謠言不攻自破。”

    劉洎搖頭道:“馬府尹想的過於簡單了,我從不懷疑越國公的能力,但河東鹽場在河東世家手中經略數百年,上上下下都是他們的人,現在越國公以強硬之姿態想要將鹽場收歸國有,已經不僅是觸動河東世家利益的問題,而是要將他們數百年來的財源一朝掘斷,河東世家豈能善罷甘休?越國公再是能力卓著,也不可能在兩個月之內將偌大的鹽城恢複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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