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杯,語重心長:“當年太宗皇帝在時,就曾誇讚房俊有‘宰輔之才’,那個時候還是房玄齡、長孫無忌、岑文本、蕭瑀等人當政,各個都是當世豪傑,文韜武略、出將入相,何等閃耀當世?那等情形之下,第二代子弟被壓得黯淡無光,唯有房俊能夠在這些人傑正在巔峰之時異軍突起,詩詞雙絕、武功蓋世,不知多少人歎一句‘生子當如房遺愛’!”

    “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一手整編了右屯衛,使之兵出白道覆滅薛延陀,組建華亭鎮市舶司使得帝國財政收入幾乎翻倍,籌建皇家水師縱橫大洋、威震番邦……區區一個鹽池,你以為能擋得住他?”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兒子,道:“解池與黃河隔了一座中條山,隻需黃河消融,水師精銳可以源源不斷的自江南開來,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船有船,隻要他下定決心完全可以將鹽池的利益同盟砸碎,放眼河東世家,誰敢跳出來說一個‘不’字?又何須利用咱們滎陽鄭氏去破開同盟這麽繁瑣?”

    說白了,房俊抵達解池之時,就是河東世家的利益同盟瓦解之時,誰順應時勢,或許還能在鹽池占據一份利益,誰逆勢而為,有可能被徹底自鹽池掃除。

    鄭玄果愕然,猶豫了一下反問道:“那他還非得將我帶上去是為何?”

    鄭仁泰諄諄教誨:“房俊此行,必然‘先破而後立’,破起來容易,但立起來卻不簡單,畢竟解池在河東世家把持之下已經數百年,上上下下全是河東世家的人,他想重新在解池建立秩序,首先得有懂得曬鹽、製鹽的人手吧?將你拉上,就等同於將滎陽鄭氏綁在一起,等到他掃除沉珂,自然需要你幫他重建秩序。”

    鄭玄果不解:“咱家如果不願意呢?畢竟那可是背叛所有河東世家,往後在河東之地怕是要人人喊打。”

    鄭仁泰先問了一句:“咱家能放棄鹽池的利益嗎?”

    鄭玄果想了想,歎氣道:“哪怕是不能的。”

    鹽池之利,坐享其成,幾乎是土地之利的十倍、百倍,早已成為滎陽鄭氏的財產支柱,豈能因為顧忌其餘河東世家之“和睦友好”便輕言放棄?

    換言之,隻要房俊有意拉攏誰家,河東世家之內沒有一個會拒絕……

    就算鄭仁泰父子願為了維護河東世家彼此之間的同盟關係而拒絕房俊的拉攏,遠在滎陽的那些個族老們也會逼著他們父子去向房俊卑躬屈膝。

    這就是世家的本質,誠信為先、道德傳家、詩書耕讀……但是一切都要給利益讓路。

    不過鄭玄果還是對房俊此行表示擔憂:“‘破’簡單,‘立’也不難,但在破而後立之餘使得鹽池產量不降反升則難如登天,即便咱們家全力相助也很難達到之前的產量……若無充足之產量,勢必導致鹽稅縮減,屆時朝野上下議論紛紜、禦史言官競相彈劾,陛下迫於形勢恐怕就得將房俊召回,到時候咱們家豈不是裏外不是人?”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