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兵入內通傳,片刻出來:“高將軍請伱入內!”

    賀蘭楚石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入中軍帳。

    他也算是老行伍了,在軍中廝混了十餘年,眼下卻被軍營之中嚴肅苛刻的氣氛弄得有點緊張,唯恐自己言行出錯,被高侃拿下治罪……房二不至於幹出將自己弄到帳下往死裏收拾的這等缺德事吧?

    賬內光線有些昏暗,牆角處放置幾個鐵盆,盆裏燃著炭火取暖,高侃頂盔摜甲坐在一張書案之後,案頭一大摞戰報軍務堆放有些散亂,正埋首書寫。

    賀蘭楚石趕緊上前,單膝跪地施行軍禮:“末將賀蘭楚石,參見高將軍。”

    未能聽到回應。

    在地上跪了一會兒,賀蘭楚石心裏發毛,卻一動不敢動。

    兵部已經有風聲放出來,高侃即將卸任在右屯衛的職務,轉而擔任右威衛大將軍駐紮金陵、節製江南,妥妥的鎮守一方。這可是房俊的絕對心腹,從一介兵卒幾年時間屢立戰功平步青雲,他即便是走通了房俊的門路,可哪裏敢對高侃有半分不敬?

    就在他腰酸腿軟幾乎難以堅持之時,才聽到書案之後的高侃沉聲道了一句:“是不是覺得走通了大帥的門路,這軍中就可以肆意妄為了?”

    “末將不敢!”

    “但願你不敢,否則就算是得罪了大帥,也要教你知曉兵法之嚴厲。”

    “末將一片赤誠,願意為大帥效死!”

    又沒聲了。

    賀蘭楚石額頭見汗,心裏忐忑不安,琢磨著難不成自己何時曾得罪過高侃?

    否則也不至於給自己這麽一個下馬威啊……

    好半晌,高侃才說道:“起來吧。”

            “喏。”

    賀蘭楚石腰腿酸軟,小心翼翼從地上站起,以免動作過大導致站立不穩而被高侃尋個錯處,打上幾個軍棍。

    高侃目光淩厲,問道:“之前可曾從軍?”

    賀蘭楚石猶豫一下,不敢隱瞞:“曾在右衛任職,官至偏將。”

    “侯君集的麾下?”

    “……是。”

    “倒也不必擔憂,侯君集謀反一案已然完結,附逆者皆遭嚴懲,你既然並未牽連,可見並未依從其叛逆。咱們軍中素來不講出身,不會因此而歧視於你。”

    高侃這番話說出來,賀蘭楚石差一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作為侯君集的女婿,他在侯君集謀逆之時曾暗中向李二陛下通風報訊,然而李二陛下覺得他此舉雖然對皇帝盡忠,卻對自己的大帥、嶽丈不義,是個小人,所以在覆滅侯君集之後並未論功行賞。

    而外人雖然不知他曾背刺侯君集,但作為侯君集的女婿、部下,必然牽扯謀反之事,隻不過是李二陛下氣度恢弘未予株連這才放過一馬,但卻無人敢用。

    否則以賀蘭家之人脈,何至於央求武順娘去走一走房俊的門路?

    此刻見到高侃雖然嚴厲,卻並不因為過往而歧視,頓時心生感激之情……

    高侃擺擺手,自製賀蘭楚石說出一些感激涕零的話語,道:“雖然並不歧視於你,但你畢竟多年未曾擔任軍職,眼下金吾衛籌建正是緊要關頭,本將不敢因人情而將你安插要職,以免貽誤軍機。這樣,後勤還缺一個倉曹參軍,負責采買軍中耗費之糧油米麵、衣織布匹,不知可否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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