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故友途徑涼州前往西域,想要飲酒小聚敘敘舊,被我拒絕了。”

    思忖再三,他並未將信箋的真實內容透露給牛進達。

    並不是不信任,而是茲事體大、攸關生死,少一人知曉便少一分凶險。

    況且他並未做下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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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臘月,北國大地風雪肆虐、天寒地凍,黃河河道已經有一大半冰封,永濟渠自泗州以南尚且水波蕩漾、船運不絕,而自此向北卻時有冰封,即便暖日也有冰淩浮於河麵,船隻通行不便,航運屢屢斷絕。

    房家的船隊艱難行至板渚附近,再難前行,遂下船登車、由水路轉為陸路,向著長安進發。

    行至滎陽附近,鄭玄果已經待著一眾滎陽鄭氏的族老至城外三十裏迎接。

    房玄齡本無意入城,畢竟已經臨近年關,若是耽擱行程,恐來不及祭祖,不過滎陽鄭氏盛意滿滿,卻也不好淡然視之、冷眼相對。

    在滎陽城外短暫停留,房玄齡接見了鄭玄果。

            這位滎陽鄭氏下一代的佼佼者,以往亦曾縱橫滎、洛囂張跋扈,此時麵對房玄齡卻畢恭畢敬、戰戰兢兢,不僅執禮甚恭,且送上大量貴重禮物,務必請房玄齡收下。

    房玄齡略作沉吟,隻要勉為其難的收下。

    他知道這是之前劉仁軌率領水師將滎陽鄭氏打怕了,如今鄭仁泰的前程更是收到房俊節製,導致整個滎陽鄭氏誠惶誠恐。如若這份禮物自己不收,滎陽鄭氏上上下下必然不安,認為房俊或者皇帝依舊對滎陽鄭氏有所不滿,搞不好驚懼之下就會導致滎陽鄭氏轉投陣營。

    作為大唐宰輔十餘載,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務了如指掌,房玄齡深知大唐內部的諸多派係彼此攻訐、顛覆,自高祖皇帝立國之日起便不曾有一日安穩。

    現在陛下連續挫敗兩次兵變,關中、河東、山東的門閥遭受重創,朝堂之上看去似乎群雄蟄伏,實則暗地裏的風波絕對不會平息。

    單隻是李唐皇室內部之傾軋,便不是死了一個李元景便能夠消弭的……

    滎陽鄭氏乃河南大族,臨近洛陽,對於洛陽之影響極大,若能死心塌地支持陛下,則河南之地安穩。反之,一旦中樞局勢稍有動蕩,整個河南之地就要風波跌宕。

    房玄齡收了禮物,對鄭玄果笑道:“令尊乃開國功臣、貞觀勳貴,本該蔭萌子嗣,老夫觀你器宇軒昂、精神幹練,此番入京想要舉薦你一個官職,不知意下如何?”

    鄭玄果有喜有憂,坦誠道:“能夠得房相青睞,在下喜不自勝,本應當欣然允諾、竭誠相報。隻不過滎陽鄭氏此前犯下大罪,承蒙陛下不予追究,但族中亂象紛呈、損失慘重,家父身在關中不能顧及,在下隻能勉為其難經手整頓,實在是離不開。”

    即便是到了現在,晉王叛軍已經煙消雲散,可滎陽鄭氏內部對於家族前程依舊爭論不休,有人認為陛下已經坐穩江山應當依附驥尾,有人則認為皇權歸屬尚未定論,不易於綁死在陛下身上……

    這個時候如果鄭仁泰、鄭玄果父子皆不在滎陽,恐怕家族內部就會鬧得紛紛揚揚、徹底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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