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房舍之內,程咬金端著酒杯飲了一口烈酒,看著牛進達拎著個錘子將一塊木板咣咣釘在破敗的窗戶上,終於擋住了灌進來的寒風,忍不住罵了一聲:“當年老子隨同衛公追逐突厥也曾來過此地,那時候可謂城池嚴整、儲備充足,乃是整個河西的屯兵重鎮,怎地到了安元壽手裏沒幾年的功夫,居然破敗成這樣?”

    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

    “喏。”

    程咬金眉毛一挑,很是囂張:“就無恥了,你待怎的?”

    “所以說你果然是個蠢貨!”

    沒有長河落日,沒有大漠孤煙,寒夜裏的休屠城在風雪之中忽隱忽現、難辨真容。

    ……

    咣咣的敲門聲將宿醉的程咬金驚醒,爬起來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回頭看了一眼夾著一條毯子呼呼大睡的牛進達,起身來到桌案旁,喝道:“進來!”

    “娘咧!”

    “徒逞口舌之利!”

    大唐軍紀,軍中不得飲酒,但是這一條沒幾個人能夠遵守。尤其是駐守河西、漠北的軍隊以及安西軍,甚至會每人每日發放一定的烈酒用以驅寒。

    牛進達將漏風的窗戶修好,丟掉錘子,坐在程咬金對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水過喉入腹,猶如一條火線貫穿身軀,寒氣被徹底驅散,吐著氣讚道:“好酒!”

    “你幾時勸過?我不記得。”

    “嘿!”

    程咬金端著大碗一口喝幹,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抹了一把臉,問道:“大清早急吼吼的敲門將老子吵醒,你最好是有要緊事,不然就給老子去白亭海巡邏!”

    程咬金罵罵咧咧,喝了口酒,道:“祿東讚與鬆讚幹布鬧翻,現在占據了吐穀渾的故地青海湖一帶,就在祁連山南麓,隻需其派遣一支騎兵出大鬥拔穀,一日之間便可抵達涼州地界。老子問你,如果到時候安元壽向祿東讚求援,祿東讚派兵過來,導致整個河西局勢糜爛,又要如何應對?”

    但安元壽撤走之時將休屠城破壞得很是嚴重,程咬金率領左武衛進駐,尚未來得及修繕便趕上連降大雪,駐紮條件很是艱苦,好在涼州此處河西交通要道,自長安而來的補給很是充裕。

    翌日天明,風雪依舊。

    親兵嚇得一哆嗦,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去了白亭海,那還不得凍成人棍?

    忙道:“長安來人,說是有書信送來,非得親手交到大帥您手中不可,卑下怕誤了大事,故而鬥膽驚醒大帥。”

    兩人半輩子袍澤,彼此性情很是清楚,牛進達知道這老狗的無恥嘴臉,打又打不過、罵了也不管用,幹脆從桌下搬出兩個酒壇子:“一人一個,誰先倒下誰是狗!”

    程咬金卻有些食不甘味,吃了兩塊肉,喝了兩口酒,見到牛進達一副餓死鬼的模樣,頓時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瞧瞧你個沒出息的慫樣子!”

    “這種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神神秘秘不能光明正大示人,會有好事?……讓人進來。”

    牛進達怒目而視:“你這老狗忒無恥!”

    奉旨出鎮河西,數萬大軍自然不可能全部駐守涼州城內,隻能屯駐在這休屠城。而他此番前來意在右驍衛的安元壽,安元壽自己不可能沒有察覺,雖然率領麾下右驍衛撤往番禾,但涼州畢竟是安氏一族經營多年的老巢,程咬金豈敢留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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