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祥道心中暗喜,忙道:“陛下放心,此次隻針對封德彝一個,絕對不會牽扯旁人。”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彈劾封德彝可以,但適可而止,不能無限度的將封德彝所作所為全部揪出來,導致其連生前官爵都被褫奪。

    換言之,陛下隻允許牽連太宗皇帝的名譽“被蒙蔽”,卻絕對不允許太宗皇帝被認為“昏聵”,兩者一線之隔,卻天差地別。

    他自然答允得痛快,之所以堅持彈劾封德彝是因為他想要樹立一個不畏強權的諍臣形象,也擺脫“帝王爪牙”的罵名,而不是將皇帝得罪得狠了,更毫無底線的去玷汙太宗皇帝名譽。

    李承乾擺擺手趕人:“即是如此,放手去做吧。”

    “喏。”

    ……

    晚膳之時,聽聞李承乾提及已經允準劉祥道彈劾封德彝,皇後蘇氏頓時焦急:“陛下豈能答允此事?一旦禦史台彈劾封德彝,極有可能波及整個封家,那兕子與封思敏議親之事豈不告吹?再者說來,此舉必然損傷太宗皇帝聲譽,屆時朝野議論紛紜,對陛下極為不利。”

    對於丈夫軟綿綿的性子,她頗有些恨其不爭。

    臣子略微強硬皇帝便有所退讓,長此以往,如何得了?

    李承乾細嚼慢咽的吃著飯,緩緩道:“一邊是太宗皇帝的名譽,一邊是朝廷法度的維係,朕總要權衡利弊、取舍其一,封德彝蛇鼠兩端、隱私狡詐乃是事實,朕豈能視而不見、自欺欺人?如若因此導致太宗皇帝名譽受損,朕一肩擔之。”

            他並非不能強硬的將劉祥道駁回,而是不願。

    太宗皇帝功勳赫赫、英明神武,幾乎是古往今來帝王之典範,縱然還夠不上“千古一帝”之美譽,能夠與之相較者也不過是秦皇漢武等寥寥可數,這對於一個後繼之君來說壓力太大。

    任何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會將他與太宗皇帝相比較,得出的結論自然是不如者多矣……

    然而人們並未意識到太宗皇帝已經是古今帝王之中的佼佼者,不如太宗皇帝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卻隻會說他李承乾懦弱愚鈍、能力不足,不似明君之相。

    如果太宗皇帝不是那麽完美,或許也並非一件壞事……

    皇後蘇氏檀口微張,又緊緊閉上。

    她最是聰慧,已經敏銳的覺察到李承乾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以及那一抹不可言說的微妙心理……

    既然已經上升至君王榮辱的境地,兕子的親事反倒無關緊要了。

    隻不過看著麵前同床共枕、心心相印的郎君,一時間有些微的陌生……

    *****

    林木蔥鬱、陰雨綿綿,舟行水上劃破翡翠一般的河麵,風雨敲打著窗子,一絲絲陰寒之氣由窗縫灌入船艙,所幸被爐火熱氣所阻,未能侵入艙內。

    江南冬日不如北地之千裏冰封、寒風獵獵,卻也纏綿陰寒、凍徹骨髓。

    船艙之內,房玄齡與蕭瑀皆是一身錦袍,對坐飲酒。

    看著在一側煮酒的房遺則,蕭瑀不無豔羨道:“論及於國之功績,你我伯仲之間,論及官爵地位,你我亦是相持不下,可若是比較教子有方,我不如你多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