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麵色灰白、如喪考妣,無話可說。

    李承乾有些茫然:“長溪縣在何處?”

    帝國版圖太過廣袤,他也隻能記得一些比較繁華或者比較有名氣的地方,不可能三百六十餘州、將近一千六百餘縣全部記住……

    戴胄道:“長溪縣隸屬於江南東道,泉州治下。”

    一旁的房俊琢磨了一下,這地方大概在霞浦附近,後世那算是好地方,但直至解放之前的幾千年裏,都是窮山惡水的困苦之地,在那裏擔任官員,想做出成績千難萬難,對於北方人來說,嚴重水土不服稍一不留神就要感染惡疾,暴卒而終……

    李承乾頷首:“那就這麽辦吧。”

    李義府總算沒有君前失儀,一臉灰敗的告罪、謝恩,而後在內侍押解之下退出太極殿。

    監察禦史不過正八品下,下縣的縣丞亦是正八品下,但兩者可謂天壤之別,完全沒有可比性,等同於一刀斬斷了仕途生涯,此後餘生,要麽終老於閩南之地,要麽致仕告老,歸於田園,絕無再度入京為官之可能。

    待到李義府被帶下去之後,又商議了一樁政務,時間抵近晌午,便宣告退朝,但李勣、李孝恭、房俊、劉洎、馬周等人則被留了下來,先在禦膳房用了午膳,之後前往武德殿,皇帝還有要事相商。

    皇帝回寢宮沐浴更衣,幾位大臣三三兩兩跪坐在店內飲茶,李勣與房俊、李道宗坐在一處,頷首對前者低聲道:“今日做得不錯。”

    他是少有能夠看出房俊今日真正目的的幾人之一,都以為這是房俊配合劉祥道清除禦史台內部的其餘勢力、使其徹底掌控禦史台,以便於能夠更好為新政實施保駕護航,但李勣知道,房俊的真正意圖在於“百騎司”。

    作為維護皇權而存在的“百騎司”,最先是李二陛下抽調軍中精銳用以宿衛宮禁,但畢竟實力強橫、用起來太過順手,難免成為皇帝的鷹犬爪牙,監視百官、刺探敵情、收攏情報、秘密審訊,無所不用其極。

    這樣一個勢力龐大、忠心耿耿的機構,對於李承乾這樣剛剛坐穩皇位的皇帝來說,必然倚重。

    但是李承乾相比於太宗皇帝差得太多,未必能夠約束自己、約束“百騎司”,一旦失控,所造成的後果不堪設想,單隻是“監視百官、秘密審訊”這一樣,便會導致皇權難以遏製,國法不複存在。

    然而“百騎司”的存在的確是有好處的,難處在於如何控製,所以房俊今日借由禦史台之事將“百騎司”推到前台,使之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麵前,產生抵製、引起警惕,使得“百騎司”再不能恣無忌憚的擴張。

    身為皇帝最為寵信之人,得益於皇權之強盛,卻還能回過頭來意識到皇權至上的壞處從而予以遏製,可以說,房俊此舉一心為公,值得稱讚。

    這是千古名臣的胸襟氣度與眼界魄力,非常人所能及。

    房俊笑了笑,以茶代酒,敬了李勣一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旁邊的李道宗卻沒有那麽精深的政治修為,見兩人眉來眼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奇道:“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李勣執壺給他斟茶,淡然道:“有些時候並非事事皆知才是好事,難得糊塗才是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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