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能不能打破朝中文武對峙之局麵,導致某一方徹底壓過對方、平衡被打破,則不在他考量之內。

    他隻不過是一個禦史大夫,朝政平衡那是宰相的職責,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戌時初刻,長安城內萬家燈火,皇城之內各處衙署已然盡皆關衙一片漆黑,唯有禦史台的值房內燈火輝煌。

    劉祥道坐在書案之後,放下茶杯,目光自麵前禦史中丞劉乾祐、侍禦史王綸、監察禦史李義府、段剛的臉上一一掃過,手指在桌案上輕輕叩擊幾下,語氣淡然:“此事,諸位同僚以為應當如何?”

    另外三人摸不清劉祥道的心思,緘默不語。

    劉祥道略顯不耐:“裴炎尚在衙署之中等候回信,若接受其狀告,明日早朝之時當彈劾房俊,如若不接,則使人將裴炎遣送出城,此事作罷。諸位有什麽意見不放開誠布公,一起商議商議。”

    劉乾祐試探著問道:“越國公扣押工部官員,此舉的確有些不妥,但越國公乃是工部尚書,管理懲戒本衙官員,似乎也還達不到朝堂彈劾的地步吧?”

    房俊所作所為的確囂張跋扈了一些,以禦史台糾察百官的職責來說,可以在職權範圍之內,但任何一件事拿到朝堂之上去,就意味著其影響、後果都極為嚴重,從這一點來講,房俊不過是扣押裴翼而已,尚未有任何後果,隻需以禦史台的名義發出警告即可,大張旗鼓的將事情拿到朝堂之上說話,未免小題大做。

    當然,他本意是試探劉祥道的心思,這番話可進可退,並未表達自己的立場,可以根據劉祥道的反饋隨時調整自己的態度。

    老油條了……

    劉祥道似乎對他的回答不滿,避而不答,看向李義府:“李禦史與房俊乃是故舊,對於此事有何看法?”

    外人對於房俊與李義府之間的關係一直很感興趣。

    按理說,當年李義府參加科舉考試之時得房俊贈衣,曾傳下一段佳話,無論如何李義府都應當是房俊的忠實擁躉。然則其後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李義府雖然屢次向房俊靠攏,房俊卻拒之不受,深知一度予以打壓,最終兩人反目成仇。

    說是反目成仇似乎也不恰當,畢竟以李義府最高官階曾擔任萬年縣令的地位來說,實在夠不到與房俊成仇的境界……

    感受到其餘幾人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李義府有些無奈,想了想,緩緩道:“依下官之見,越國公此舉並非小事。事實上,無論越國公如何處置裴翼,此事都在官僚體係之內,無需理會也好,言辭申飭也罷,都有規則製約。但越國公將裴翼交由‘百騎司’,將不屬於朝堂體係之內的‘百騎司’拉進來,卻是大大不妥。”

    劉乾祐、王綸齊齊頷首,這話他們沒敢說,但絕對認同。

    劉祥道則看了李義府一眼,覺得此人的確極為狡猾,不過他雖然身為禦史大夫,禦史台名義上的長官,但前任劉洎留下的印記實在是太過深重,譬如這個李義府便是劉洎無論如何都要安插進禦史台擔任監察禦史的人選,劉祥道再是看不慣,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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